很不错嘛。」
  「……等等……等等……这……」
  米荷勉强撑着沉重的眼皮,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艾比娜看着双眼怔怔地流下眼泪的米荷。
  「……我……为了……上校……才……做这种事……为什么……这样……」
  那颤抖的声音与下体按摩棒的声响结合,引发围观女兵一阵大笑。艾比娜怒
视那名玩弄米荷染血私处的女兵,对方才吓得抽出按摩棒退开。米荷双腿发软,
身体垂晃一番,气若游丝地继续哭诉。
  「……上校……主人……求求您……求求您……」
  不管她想说的话说完了没,艾比娜至此已经听不下去。米荷感觉到身体任何
一个动作都令脑袋天旋地转,她痛苦哭吟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
上校已经把自己扛出地狱般的厕所了。
  晚风吹在她满是热气的疼痛肉体上,旋即使她想起过去两小时的轮奸记忆。
  她的脸无力地垂在上校结实的背上,哇地一声就哭了开来。
  艾比娜只是扛着虚弱哭泣着的米荷,叫上医官一同回到营帐内。
  适才在灯光昏暗的厕所还看不太出来,米荷的身体一照在白灯下,到处都有
瘀伤和红肿。医官摇了摇头,说起最近的轮奸事件几乎一个模式,现在的士兵已
将殴打行为视为强奸的必要手段。艾比娜拉了张木椅坐在床旁,无语看着医官替
米荷治疗及清洗。待医官离帐,艾比娜来到米荷身边。
  洁白无暇的双乳拭去血迹与肮髒的爱液后,好几块暗紫色的瘀伤变得相当明
显。艾比娜轻触上去,米荷立刻吓得躲开。但是她身体太沉重了,躲也躲不了,
只能发抖着任由对方触摸。
  即使现在的温柔可能是伪装、也可能是真心……米荷知道自己仍然乐於被上
校注视。为了逃避这样的心情会使她背叛自己,她选择避开目光交会。
  ……可是,上校的手却避不开。
  此刻她确实完全冷掉了。不,这还不足以形容她的痛,也许今后她再也不想
给人抱。但即使如此害怕,乳房传来的酸痛与温暖却令她乍悲乍喜。
  看来,上校那拙劣的调教也开花结果了。
  只可惜……好不容易察觉到自己对上校产生了依赖性,却是在这种时候……
  想哭也哭不了。
  「米荷,以后就住在我南一的老巢吧。」
  「……跟其她条狗一样,对不对。」
  艾比娜停顿一会儿,平淡说道:
  「对。」
  「……随你。反正我的一切,都莫名其妙地毁了。」
  米荷对艾比娜回以了无生气的面容。艾比娜摸着她身上的瘀伤,假装没注意
到她的凝视。
  「我会选凯莉丝代替你,她的能力勉强及格。」
  「……这也是在挑你玩完就丢的母狗吗?」
  「不,这次是挑一个丢掉也不可惜的棋子。」
  尽管察觉艾比娜话中有话,米荷仍自虐地吐以自嘲:
  「像我这种,玩完丢了也不可惜的,对吧。」
  沉浮不定的气氛随着这句冰冷的嘲讽降至冰点,两人都停下动作、各自看向
某处。
  片刻过后,艾比娜实在沉不住气,垂下头深深叹息。
  「妲娜与葛瑞妮会护送你。」
  没有反应,静到若不侧耳聆听,甚至会令人觉得连呼吸声都不存在的静谧。
  艾比娜摸了米荷的额头乃至发梢,接着起身朝门口打出响指。不多久,两名
背着突击步枪的健壮女子进入帐内,一人扛起米荷,一人呈警戒态势。米荷被带
出营帐前,冷冷地说道:
  「我曾经……很仰慕上校。仰慕到……努力爬升到您身边……只愿为您分忧
解愁。就算……就算您要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也……」
  「你想说什么?」
  「……不……没什么。」
  艾比娜向静候命令的妲娜等人挥手,她们便将彻底死心的米荷带了出去。
  她知道,弄成这种局面,就算她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肯定无法得到米荷的
谅解。
  但……唯有如此,才能一下子将米荷与旅团做切割。
  再也得不到士兵信任的前副官,只会留给大家下流的印象。她不可能在这种
情况下卷土重来,甚至很快就会被淡忘。
  她的存在将变得毫无意义,形同白纸。
  构不成任何威胁的白纸。
  ……成不了某人弱点的白纸。
  「米荷……」
  ──你的话,应该能理解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吧?
  「呼……呵……呵呵呵……」
  用心为我设想的你,明白了我所要做的事情后,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吧?
  「……呵呵呵呵……」
  是啊。你肯定会执起指挥鞭,站在我的身后、全力协助我。
  「……呵。」
  但是,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并非弦外之音那种抽象的概念,而是单纯於字面上的意义。
  没有「力量」的人,只会沦为猎物。
  才没有什么同心协力就能达成目标的狗屁,那只是弱者们的自我安慰而已。
  这个世界的平衡,是可以只被一个人颠覆的。
  ……亲眼见过「月师」作战的你,想必也很清楚这件事。
  就算清楚──你还是会不畏惧地站出来。
  我知道的。
  你就是这样的人。
  勇敢而坚强的女人。
  然而,空有勇气却没实力,结果并不会改变。
  我们身处的,就是这么个凛冽而美丽──
  「……呼。」
  ──却又令弱者们绝望的世界啊!
              ◇◇◇◇◇◇
  随着第七次远征落幕,月师部队返回本部,贞德和我终於重获自由──那当
然是不可能的。
  就算被维纳斯抛弃在边境,也得乖乖戴着奇怪的特制手环,一戴上就拿也拿
不掉。托这怪东西之福,现在我根本没办法雾化,连其它种型态变化都办不到。
  我说这些就算了,即使要我别跟回去真的也就算了,可是……可是竟然还要
我照顾那个玛尔克森人!我又不是大妈!我才懒得管别人死活咧!
  ……讲是这样讲,万一这女孩真出了什么事,维纳斯也会立刻冲过来封印我。
  「你的首要任务,就是把这孩子安置到适合她的地方去。要是完美办妥,说
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喔!」
  维纳斯微笑着说完这句让人有点丧气的话,还不忘补充:
  「对了,失败就封印你喔!」
  什么嘛。
  根本是欺凌。
  压榨。
  讨厌死了。
  和那个阴沉独眼女留在这种鬼地方,还得担忧会不会突然遇到不该存在之物
或是未知物……我怎么这么不幸啊……呜呜!
  没办法进行型态变化,意味着受到致命威胁也无法立即逃脱。最惨的下场,
可能会在不该存在之物的肚子里溶解一遍又一遍,直到被当成大便拉出来为止。
  『往好处想,万一真遇上那些不可抗力之因素,也是个摆脱手环的良机。』
  听你这么说还真是安慰……个头啦!遇到那种情况不就要死了再死、死了再
死吗!
  『不然,去弄把斧头,教那个阴沉独眼女一斧砍断你的手腕也行。』
  ……光是想像就可怕到下不了手。
  『不是都嚐过火烧全身的滋味了?』
  那种痛到要死人的痛苦当然是能免则免啊……算了不要讲这个了。你也帮忙
想想,该把阴沉独眼女带到哪去才好?
  『麻烦事自己做。我要睡觉了,要是你被强奸或遇到生命危险再叫我。』
  ……被虐狂。
  『我高兴。晚安。』
  贞德盖上黑色的被子不再搭理我,我也不太想再跟那种自私的傢伙交谈了。
  唉,所以现在到底该去哪呢……继续待在维纳斯她们拔营时留下的唯一一座
帐篷,感觉不光是沉闷,还很危险。更何况,她们留下的石头级三明治与饮用水
也不多,还是早点订个目标起程比较妥当。
  话虽如此,要往哪个方向走才对?
  「……」
  即使向阴沉独眼女询问,她也只是失魂落魄地一语不发。
  实在没办法,我们只好继续在原地停留一晚。
  贞德整夜都没醒来,还会磨牙,真她妈没道理。明明是兵器,是必须和人体
同化的东西,竟然还会磨牙跟说梦话,存心找麻烦啊!更没道理的是,没别人可
以说话的我,竟然会觉得她的梦话有那么点排遣寂寞的作用。
  『……主人,要出击了吗?呼嗯呼嗯……』
  和平常截然不同的甜蜜声线在脑海弹起,真是叫人不在意都不行。
  她以前究竟是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又……
  为什么得和理应不再是人类的主人分开?
  等她心情不错时再来打探看看吧。
  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想办法处理阴沉独眼女的问题。
  话说回来……当初干嘛救她啊?
  啊,是因为感应到她的漆黑之力。
  那股力量应该没有消失,可是现在却薄弱到无法和她「连接」了。
  况且,在和这女孩接触时,贞德曾说过她身上并没有「兵器」的感觉。她没
告诉我细节,总之好像就是天生的能力。
  这么说或许无情,但是她这种状态,对我而言已经一点吸引力也没有。若非
维纳斯交代要照顾她,我连一秒都不想待。
  这晚我罕见地失眠了。
  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感受着缺乏实感的肉体。
  天色刚亮,阴沉独眼女就醒过来。她背对着我整理头发,慢条斯理地,花了
大概二十多分钟。接着她转过身,对我露出了我从没看过的甜美笑容。
  「我们出发吧。」
  阴沉独眼女……嗯,该叫她千代吗?发音有点难念加上我们又不亲……不过
这要比阴沉独眼女好听多了。
  在一夜之间突然恢复精神的千代带领下,我们向着北方踏上长达三天三夜的
旅途。一路上走的都不是正常道路,但经常能看见人工痕迹,也许是地方巡守队
所使用的捷径。她自己行走都显得有些吃力,而我也无法在这种状态下使用触手,
路上遇到几次法兰组织的民兵时,情况真不是普通的惊险。然而,这些危机到了
千代面前,总会烟消云散。她色诱或趁机强吻看路的民兵,我们因此拿到了掩人
耳目的衣物、填饱肚子的食物与水。一直到离开法兰组织的北方边境为止,都是
靠千代的能力度过的。
  我们来到玛尔克森南方的一座哨站,千代用同样手法迷惑民兵,找来车辆载
我们直进玛尔克森本部……应该说是本部遗址。我没告诉她玛尔克森发生的悲剧,
毕竟我也算是共犯。我们在废墟内没头绪地绕了几圈,好死不死碰上一大票解放
军士兵,就这么给对方绑回基地审问。
  残忍的审问还没开始,就有某个来头不小的女人来看我们,那些士兵称呼她
为将军。将军先是看了看前面的我,留下没礼貌的叹息后又走到后面看千代。没
想到,她竟然认得千代。
  「杨洁上校……?」
  「咳嗯,我现在可是第二解放军的将军啊。」
  「是,杨洁将军……真是好久不见。」
  「呵呵。」
  那位将军命人替我们松绑,但她不再理会我,只顾着千代一个人。她们俩有
说有笑的,彷彿周遭无人存在,只有敞开心房的彼此而已。可是,那将军实在令
人不敢恭维。她每次开口,身体都会离千代更近,最后顺势搂住她、抚摸她。千
代没有向她施以魅惑,而是不断迎合她的话题。她们在营区内聊了好长一段时间,
将军才示意要众人退下,并且抓着千代的屁股两人就往帐内走去。
  至於我呢……则是被当成误入军事禁区的死老百姓,给士兵载到玛尔克森南
方边境丢包。
  我们的旅途就这么仓促地结束了。
  这个时候,我和贞德才发现这整件事存在着一道严重的问题。
  『所以……我们要如何联络维纳斯,说任务完美地达成了?』
  不知道……她根本没说啊!难道她原本就预设我们无法这么快办妥吗……不,
等等,比起这件事,还有个更迫在眉睫的问题啊!
  『……不要说出来,太蠢了……』
  就算你不想听也没用……除非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返回南方啊啊啊啊!
  『色诱?』
  办不到。
  『试着从维纳斯她们移动的路线南下?』
  脚会断掉。
  『乾脆找个人叫她砍断你的手……』
  痛死了。
  『不然怎么办?这鬼东西不取下来,你可是跟普通人没两样喔?』
  ……没办法,那就用普通人的方式移动吧。我实在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良心作祟?』
  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喔……』
  厄当的事情。
  姊妹们的事情。
  自由联盟的事情。
  现在的我,算是背叛了厄当与以前的我吧?
  即使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也只是无聊的藉口罢了。
  要是忠於过去,我就该在那时候死去。
  在姊妹们的身边……在遇到贞德之前。
  『……别想那么多,你并没有背驰最初的信念。』
  可是我,投降了。
  『我说过,这只是权宜之策。接下来,我会好好训练你……我看现在就开始
吧?至少把体能练起来,免得连遇到普通士兵都被干掉。』
  哈哈……说得也是。
  『所以你别再露出那种表情了。要让我说几次?别再虚度光阴,快点长大才
有资格做我的……』
  做你的……?
  『……』
  嗯?
  『主人……之类的。』
  ……干嘛说这种意图使人心跳加速的话。
  『少、少啰嗦!快点准备动身了,你这头髒兮兮的废物肉球!』
  对未来的主人说这种话,可是要打屁股喔?
  『闭嘴,现在你连舔我脚趾的资格都没有。起码得等你干掉维纳斯她们其中
一员,我才会承认你是我的主人。』
  不想叫我主人就直说嘛……
  『别这么快放弃啊你!动起来!小跑步!直接冲向法兰的哨站、引诱哨兵强
奸你吧!』
  ……请不要理所当然地夹带你被虐狂的欲念啦。
  我无奈地对嘻嘻笑着的贞德摇头叹息,然后照她说的开始朝南方小跑步──
当然是选避开哨站的小路。察觉到没戏好唱的贞德整个摊平在黑色地板上,不晓
得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丧气地出声。
  『唉……没有性爱的世界,真是令人家绝望啊……』
  换上黑色低胸礼服与高跟鞋的贞德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便鼓起红红的腮帮
子向我投以赌气的目光。
              《第六章完》
          联盟领民杂谈篇《妮德兰与拉索》
  妮德兰是个走在玛加达一号大道上会被多加留意的女性,她高一米九、近百
公斤重、肌肉结得比市集的猪肉还大块,让小时候立志要成为南方舞孃的她,多
次感叹命运弄人。她算不上好看,只有邻居会礼貌性称讚的程度,路人对她的印
象则是惹不得的肌肉女,这也非她本意。妮德兰曾经在东方军服役七年、参与过
新堪察加大撤退事件,一位地球联合军海军上校见到担当沿岸警备任务的妮德兰,
夸讚了她刚毅的神情与雄厚的肌肉。但是她的直属长官似乎只想一枪毙了对方。
她也曾见过从地底爬出来的亡者,虽然只有一次,也够让她吐上足足一个礼拜。
除了这两起经历,她的军旅生涯就是不断地锻炼、锻炼再锻炼,终於造就让退役
后的自己大感困扰的健壮肉体。
  梅尔克是她的第一个女伴,她们在军队见过几次,一起喝酒,抱怨升官机会
总被马屁精抢去。妮德兰退伍后隔年,便在贫民窟的娼寮见到当起老鸨的梅尔克。
除了不定期做做粗活就没事好干的妮德兰,便给梅尔克以低廉的价码与玩不完的
女人为条件,成为「七月一日」第一位终生职员。妮德兰对娼寮没啥意见,梅尔
克旗下的娼妇也还过得去,就是这店名既不响亮也难以引人遐思。梅尔克耸耸肩,
只说她第一个女人是在七月一日上的,那是很值得纪念的日子,全馆还会打七一
折。妮德兰就这么当起了娼寮保全。
  拉索当时并未盛行,玛加达的通用货币大宗仍为安布,或是肉与蔬菜。嫖客
们经常带着猪肉与果菜进娼馆,弄得大厅臭得像市集一样,因此各家都会特别将
接待房隔离出来。此一优良决策对妮德兰倒是一点儿影响也没有。身为尽责的全
职保全,当然得将百分之九十的时间放在接待房,确认嫖客带来的食材新不新鲜、
值得换取哪一间闺房。后来,由於东方军正式宣佈停产并回收安布、大力推广拉
索,以物易春的风俗才逐渐消失。但也正因如此,「七月一日」打烊后的犒劳菜
色是没以往丰富了。
  女人对於长期在娼寮工作的妮德兰而言,算不上可以带出门炫耀、回到家相
伴的存在。她试着跟梅尔克在一起,十年内试了六次之多,显然双方都是三分钟
热度。后来梅尔克跟一位农家女相恋,她诚心祝福她们,但真希望那一对别再一
直抓自己玩三人行。「七月一日」全盛期的娼妇共达十二名之多,在娼妇组织名
单外是名列前茅的规模。十二名妓女中,就有七名向妮德兰示爱过,可惜她们的
要求始终没有得到期望中的回应。妮德兰有需求时会搭上她们,反正她领到的安
布与拉索少得可怜,现实和理想间的差额当然得多多补偿。偶尔她会和几个女人
短暂同居,享受一下有人陪伴的感觉,腻了再分开。有些女人分手时会无理取闹,
有些女人倒看得开。若她以后还想重温旧梦,随时有一票不错的女人愿意接纳她。
  娼妇组织的竞争越演越烈,本该与小型娼寮毫无瓜葛的战火,终於扩展到一
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梅尔克拒绝多个组织提出的加盟案,妮德兰在暗巷干掉过许
多意图不轨的打手,可这终究不是万全之策。即使没有大型组织的迫害,「七月
一日」本身的前途就很令人担忧。这家娼馆经营了十年,有声有色,却也碰上了
无可避免的瓶颈。娼妇组织的财力准许她们高薪僱请年轻的美人胚子,新生代娼
妇几乎都被挖角,梅尔克旗下的娼妇只有出走,没有新入。而她们此刻最年轻的
红牌,即将过三十岁生日了。迫於无止尽下滑的营业额,梅尔克终於接受来自
「莎丽宝贝」的劝诱。「七月一日」在正如其名的日子做了最后一次营业,便给
并入「莎丽宝贝」旗下一间以平价为卖点的娼寮。梅尔克於翌年遭到开除,妮德
兰随之请辞。
  农业计划直到近代才开始广为实施,然而安全的土地十分有限,并非每个想
发财的人都能如愿。梅尔克与农家女阿萝娜因此成为玛加达民间农产的主要来源
之一。妮德兰和两名前「七月一日」的娼妇,妲兰与乌尔克莉,在梅尔克的土地
上帮忙耕种与行销。报酬仍然少得可怜,至少每餐都吃得比附近百户来得丰盛。
  不巧的是,东方军以促进玛加达农产公平竞争为由,在不久之后强制徵收梅
尔克的多数土地。她们获得一大笔拉索,其实只不过是两期的营收。耕地只剩下
一成五,自给自足不是问题,多养三个人就显得很吃力。妮德兰看出昔日同袍的
无奈,只讨了勉强可支撑一周的生活费,带着妲兰与乌尔克莉离开了。
  三十岁的娼妇地位之低落,是有目共睹的。妲兰和乌尔克莉为求生存,重新
在妮德兰的旧住处做起私娼,生意无比惨澹,偶尔才有客人上门。她们知道妮德
兰为了照顾三人,白天在外找粗活,夜里则到地下世界打擂台。粗活不好找,擂
台赚来的拉索也不多。妮德兰是很厉害的大块头没错,她毕竟年过四十,在那些
正处於人生精华期的二十多岁小夥子面前,胜率不再是百分之百。每当她半夜返
家,经常带着教人怵目惊心的伤痕,两人看了无比心疼。
  东方军不怎么管私娼,娼妇组织却抓得很勤。尽管妲兰和乌尔克莉压根不影
响娼寮的营收,她们仍频频受到迫害。有次附近娼寮的打手闯入她们家,把妲兰
打成重伤、掳走乌尔克莉并搜括家里仅有的积蓄。妮德兰接到口信,立即杀奔那
间名为「黑色爱丽丝」的新兴娼妇组织本店。那晚她打死三个意图杀害她的杀手、
打挂三十多名该店培养的打手,几乎要把那间娼馆给拆了。她救出了乌尔克莉,
却遭到东方军逮捕,一关就是一年七个月。出狱后,她的老巢已人去楼空。梅尔
克前来接她,告诉她妲兰与乌尔克莉在这段期间遭到报复。妮德兰暗下复仇的决
心,接受梅尔克的收留。
  阿萝娜在一场袭卷玛加达的流行病中不幸病逝,梅尔克伤心欲绝,不久也生
了重病。她们这户向军方申请的民间医疗补助全部用在阿萝娜身上,梅尔克的病
不但药没得领,连医生也没得看。妮德兰再无暇寻仇。她擅自变卖她们休耕的土
地、重回擂台赚取微薄的报酬,将所有入手的拉索拿到黑市换取密医的治疗。即
使如此,梅尔克的病情仍不见好转,而她们手中的拉索已经不够用了。梅尔克终
於在卧病三个月后,离开了人世。妮德兰顿时无所依归,变得自暴自弃。
  莎丽宝贝的一位老鸨,同时也是以前梅尔克旗下红牌,得知曾经憧憬过的妮
德兰落魄潦倒,向她伸出了援手。这间娼馆规模不大,娼妇泰半为上了年纪的女
性,是「莎丽宝贝」拉拢过来的那些不很重要的娼妇聚集处之一。然而,不管前
红牌给予妮德兰再多的关爱,都改变不了心灰意冷的女人终日买醉的事实。尽管
如此无奈,她仍然愿意照顾她一辈子。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才因为妮德兰酒
后闹事、遭到数名酒客持械杀害而结束。往后十七年间,妮德兰的墓地时有娼妇
前往祭拜。或许她从来不记得那些女人的名字,却在她们心中留下了经久不息的
追忆。
          联盟领民杂谈篇《妲伊的故事》
  妲伊这个名字在波耳贝塔─希尔芙娜区十分常见,更是命名师给予贫民们直
选名字列表中,最受欢迎的第五位。一般来说,女孩们开始发育才配拥有名字,
但也有些怪胎吃饱撑着没事干,胸前塞两颗烂苹果就想骗过年迈的命名师。大多
数时候,这些鬼灵精怪的小骗子都会被一脚踹出命名所,偶尔才有一两个侥倖过
关。身为小骗子当中的佼佼者,希尔芙娜区二号大道上的第七个妲伊,开始了她
梦寐以求的新生活。
  第一个妲伊是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她只是成天站在街上和人聊天,什么工作
都不用做,就有大人为她献上各种金光闪闪的宝贝。妲伊很羨慕她,也喜欢她的
脸蛋,因此选了和她一样的名字,藉此接近她。可是,一来自己实在不够漂亮,
二来不管脑袋还是力气都没别人强,光是取个同样的名字,完全无法让大家注意
到自己。为了成为梦想中的女孩子,妲伊到圣沙教的教会学习,那里有很多跟自
己差不多笨的小女生,有时候她能在写字课上拿到第一。
  修女经心教导的知识,大家都是假装有在听,下课忘光光。妲伊从不认为自
己需要知道风车是如何运转的,或者吃饭前要做两分钟的祈祷,或者猪儿要养多
大才可以杀来吃。课堂上学习到的东西,最后都混进她前晚吃的黑麵包里,一起
奉献给教会的马桶。只有一样,是她学了几次、忘了几次之后,慢慢得心应手起
来的。那就是她最常拿第一名的写字课──再加上一点点变化。教会里的书本都
太艰涩,偶尔教徒们会进贡一些不被教会接受的书,妲伊与她的夥伴学会了如何
在垃圾桶挖这些宝。
  诗歌是一种古老的文学,像是第一名的学生可以拿到的口香糖,依照咀嚼力
道,能深能浅,变化多端。每到夜晚,妲伊一个人躲在收容所的厕所,藉月色阅
读一页又一页的诗歌集。第一个特别的梦里,她变身成手持银色长剑的女爵,为
国王而战,风靡千万少女。第二个夜晚,她成为漂亮的公主,肤白如雪,一身银
绸。第三场梦境,她摇身一变成了玫瑰般的舞孃,热情似火,优雅舞动。越来越
多的故事在她的小脑袋瓜里紮根、茁壮,终至开花结果。
  文学在希尔芙娜区从来没有流行过,这不代表大家不愿意做梦。妲伊的诗才
随着她的性徵渐渐显露,大家不会对她的雀斑脸感兴趣,故事倒是可以听个几段。
妲伊向她的朋友、教会修女、路过的大人发表她的诗作,掌声不多,通常都被当
做在乞讨,不管怎样她都很开心。她知道,就算是跟以前的自己一样没啥学问的
脑袋,也会因为听故事而发梦。如果大家能因为自己所写的故事而产生做梦的期
待,对她来说就是莫高的光荣。她越写越开心,停都停不下来。
  二十岁的妲伊已经写了好多好多的故事,有时候是诗作,有时候是短文。希
尔芙娜区的大家和往常一样,有闲时停下脚步听听,大多数时候仍然快步离去。
  妲伊总是坐在离收容所两条街外的市集区,用一块木板当招牌,在那里分享
她的故事。这边吵归吵,起码不会被收容所的阿姨拿扫把赶人,有时候还拿得到
不少零钱。无奈的是,尽管她点子不断涌现,故事一次比一次精彩,听过一次的
人似乎就不愿再多伫足几秒钟。她好想再跟曾经一同挖宝读书的朋友交换诗作,
可惜她们离开教会后就分道扬镳,她在翌年听到加入军队的好友失踪未归的消息。
  麵包是希尔芙娜区最热门的商品,一邦银可以买到六块黑麵包,或是一个加
了水果与鲜奶油的甜点。但是对本地人而言,邦银并不像在邻近的市政区那么容
易取得,她们手中最多的是一种由圣沙教提供的非官方货币──碎银。在碎银之
下还有零银的单位,妲伊一天拿到的零银大概可以换成一块碎银,也就是半块黑
麵包。这样的运气不是天天有,她甚至遇过连续五天都没人施舍的窘况,那就只
好发挥她以前自傲的本领:挖宝。入夜后的市集居民不算少,跟那群臭死人的阿
姨打架不是明智之举,她只能趁那些人不注意,边祈祷边偷偷摸摸地翻找厨余。
  为了肚皮干着这档事的时候,她不禁想起小时候崇拜的女孩子。记忆中的第
一个妲伊,似乎比自己所写的故事更能引她入胜。
  伊芙,或该称之为第一个妲伊,在妲伊怀念起她的隔天就出现了。那天不是
妲伊第一次罢工,反正不管她在不在那个位置也没人会注意,就算在希尔芙娜区
晃个两圈半,也没人会问那个说故事的女孩去哪啦?罢工的妲伊来到靠近北门的
一家破烂娼馆,只因为她肚子饿到受不了,又刚好闻到屋子里传来麵包的香味。
  那是家没有主人的娼馆,一共六个小房间,供付房租与肉体的妓女入住。伊
芙在靠近路边的第六间,旁边就是兵工厂,几乎吵到没有客人想接近那儿。妲伊
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心目中的女孩子,深深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伊芙对她没印象,
只当她又是一个不想付钱的客人,挥起梳子赶走她。直到妲伊掏出身上仅剩的碎
银,伊芙才向她伸出双臂,极尽所能地讚美这位走在路上绝对不会被说成漂亮的
恩客。
  处女一向不是什么大事,妲伊生活至今没被强暴也算不上奇蹟,希尔芙娜区
的治安可没差到出门就会被袭击的程度。她的处女连同碎银给了花枝招展的伊芙,
伊芙则回以微妙的体验与全新的灵感。当然了,不管是怎样的故事,路人们始终
不感兴趣。其实妲伊也不怎么在意路人的想法了。她重新感觉到做梦是有趣的,
彷彿回到从前,越写越开心,停都停不下来。她毫不害臊地向路人展示赤裸的诗
作,或是低俗的故事,反正不会有人听,她爱怎么写就怎么写。伊芙开始出现在
她的每一则故事中,她是女爵,是公主,也是舞孃。
  为了再见到让自己如痴如醉的伊芙,妲伊将少得可怜的碎银存起来。两天吃
一块麵包有点痛苦,但是忍耐二十天就能见伊芙一面,让她用漂亮的身体温暖自
己渐瘦的身躯。伊芙就像她的女神,掌握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两样东西──灵
感与金钱。妲伊为她写了非常多的诗作,它们无一例外,都消失在过往行人的脚
步声中。伊芙没读过书,只懂得打开大腿与阿谀奉承,妲伊知道她不会喜欢诗歌,
尤其是情诗。伊芙在诗里很适合当公主,现实中确实也是如此。妲伊希望她永远
美丽动人,不该只在一个人知晓的故事里发光发热。
  公主在娼馆收到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礼物,是非常漂亮的粉红色连身裙,
配一套不算太差的化妆品。妲伊此时已经不太去娼馆,仍会按时送碎银过去。
  她听收容所的人说伊芙的情况开始好转,衷心地为她做了祷告,顺便祈祷下
次被捡回收容所时别再遇到会偷钱的阿姨。二十多岁的女孩不该再待在收容所,
除非是饿到皮包骨的那一种。妲伊消瘦到完全丧失自信,她本来就不漂亮,瘦到
四肢乾瘪、双眼突出更是令她无法接受。她才不会让伊芙看见这样的自己,因此
每次她都是托人送钱过去。除了送衣服那次,因为实在太想看伊芙穿那套连身裙,
才躲在伊芙房间外,想尽办法看上一眼。后来,妲伊身体恢复到足以被收容所赶
走时,伊芙也出名了,并且遇到了愿意照顾她一辈子的军官。
  她的公主两个月后嫁进市政区,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妲伊强忍心碎的哀痛,
写出她最为痛苦的悲歌。她的哀泣与呻吟穿梭在脚步声之间,同样地没有被任何
人听见。被强烈孤独感压垮的妲伊,将所剩的碎银换成白色的粉末,拖着骨瘦如
柴的身子往城外走去。
  女孩踏过融雪的小径,沿着清澈的河流走进森林里。她在绿色的树林中遇见
大大的朋友,但是对方一直在睡觉。为了不吵醒对方,她小心翼翼地往森林的尽
头走去。直到鸟叫声渐渐响亮起来,河流的歌鸣再度引导她前进。最后她来到一
处满是花朵的河岸,五颜六色,绚烂美丽。她在那里认识了有好多只手的朋友,
还有十只眼睛的朋友。然后,大大的朋友也来到她们的花园,还带来许多跟女孩
有点像、又不太一样的新朋友。女孩笑着牵起大家的手,用快乐的歌唱度过最后
的时光。
944seo.com 944sss.com 944sex.com 943bbb.com 943bbo.com 943se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