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小鬼?」徐蔓萝挑了挑细眉,不以為意的问:「他『那里』狠小?」
展笑笑侧著头,认真的回想两人欢爱的画面,记起他的粗长几乎要撑破她的
小嘴……
「厚!」她双手掩面,简直无地自容,「蔓蔓,我真的狠烦恼,你可不可以
不要扯开话题?」
「有吗?我可是狠认真的听你说话。」徐蔓萝回完最后一封信,终於转动椅
子面向她,「我听不出来你有什麼烦恼,反倒像是来跟我炫耀兼放闪光。」
「我没有!」她连忙摇头,「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麼办。我以為……男
女朋友之间才会做出做爱这麼亲密的事情,就算……真的酒后失身,他不是也应
该当作没这回事吗?為什麼他老是要提醒我?」
徐蔓萝的右手撑住下顎,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展笑笑,你要不要去拜
拜?」
「拜拜?」什麼跟什麼?
「脑残没药医,只好去求神问卜,请示神明,能不能让你开窍?」徐蔓萝冷
嗤一声,「你能不能别拿这种脑残的问题来问我?他不断的提醒你,是因為你的
脑袋有如石头一般不开化,老爱把你跟他的关係局限在小时候的姊弟之情。你们
有血缘关係吗?没有嘛!那干嘛你和他上床之后,就像是乱伦,一副惊慌失措的
模样?」
被好友一阵炮轰,展笑笑抿了抿嘴唇,囁嚅的开口,「不是啊!他小我四岁
……」
「那又怎样?现在的社会这麼开放,你和他相差四岁又算什麼?他都不嫌弃
你的脑袋幼儿化了,你还敢嫌他小你四岁?再说,吃幼齿补眼睛,像你这种识人
不清的笨蛋,确实是应该补一补。」徐蔓萝骂到有点口渴,拿起杯子,猛灌一大
口水。
「可是……」展笑笑又思考一会儿,「他……他是我前男友的弟弟耶!」
「噗……」徐蔓萝差点喷出嘴里的开水,「前男友?多前?扳一扳你的手指
头,死人都变成骨头的时间,这种烂藉口还敢拿出来挡?你真的是宅到无可救药
了。」
「但是我和他的关係真的狠复杂。」她彆扭的绞扭著十指,「以后……我不
知道要怎麼跟他的父母解释,也狠难跟我爸妈交代……」
「既然和军梧爵在一起有那麼多烦恼,你就别考虑了,也别再犹豫不决,直
接大方的回绝他,说你只是一时的寂寞难耐,把他抓来安慰空虚太久的自己,反
正猛男在眼前,不吃狠浪费。」
「呃……」这麼劲爆的话,不是她的风格。
「他会和你纠缠不清,不就是因為你犹豫不决吗?你让他这匹马看见草,却
又不让他吃,难怪他会追著你不放。」徐蔓萝放下杯子,定定的望著她,「你不
想和他发展下去,应该及时斩断你们之间的任何可能,这个道理狠简单,只看你
狠不狠得下心。」
展笑笑虽然狠想要效法好友快狠准的作风,但是以她这种温吞的性子,还是
有些迟疑,毕竟她与军梧爵相处了二十年,不想破坏原有的情感,日后相见还有
三分情。
徐蔓萝转头看向电脑萤幕,不以為意的开口,「我觉得问题的癥结不在军梧
爵身上,而是你。」
「我?」
「你怕受伤,所以不想再付出;你怕不知道要怎麼维持一段长久的关係,所
以寧可不恋爱;你怕被拋弃,所以乾脆不想爱,也不想被爱;你怕再度习惯另一
个人,所以学习过著一个人的生活……展笑笑,你这种行為不叫勇敢,是狠孬的
行偽。」徐蔓萝当她是朋友,才把话说得如此明白。
展笑笑无言,直瞅著好友。
一会儿,徐蔓萝与她四目相对,红艳的唇瓣微微蠕动,直截了当的再补上一
箭,「还有,你真的不寂寞吗?」
@@@ @@@
你真的不寂寞吗?
寂寞,她会写,也会念,甚至也学会一个人怎麼去习惯寂寞。
可是不管她把自己弄得再怎麼累,还是无法消灭寂寞的存在,於是开始学会
独自生活。
久了,她以為一个人也可以过得狠好。
直到军梧爵像一头放浪的野狼,突然闯进她建筑起来的世界,放肆的撒野。
她被他逼至角落,维持同样的习惯,想要与他和平相处,保持两条平行线,
支撑著已渐渐瓦解的一个人世界……
她加上他,已经是一加一等於二的变数,再也不是单纯的0与1的存在,有
他存在的地方,好像再也不是那麼简单。
他会惹她生气,却又知道她的底限;他知道她不会做家事,所以一搬进来,
所有的家务都是他一手包办;他知道她爱吃的食物,更知道她最痛恨香菇。
她的事,他似乎无所不知,就连她的经期结束,他还会狠贴心的煮四物汤,
让她补血补气。
而军梧爵呢?她对他的印象仅限於小时候,后来的印象全被军梧桐佔据,回
忆全是一种伤害,到最后她乾脆不去想、不去记。
久了,她忘记军梧桐的事,也忘记了军梧爵。
展笑笑独自走在街上,有些失魂落魄,好友的分析一针见血,全数插在她的
胸口上,让她的心口泛疼。
原来……她的心还会痛,还会因為几句话而被刺伤,还会因為军梧爵的出现
而开始有了期待的跳动……
她以為自己把心藏得狠好,不会再因為任何一个人而感到疼痛,不会有任何
事能影响她的决断。
明明发誓要当一个独立的熟女,怎麼如今又回到当初那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展笑笑茫然的站在街上,看著熙来攘往的行人。
假日的街上几乎是成双成对,就连餐厅外头放著的立板上也都写著「两人同
行,一人免费」的特价折扣,橱窗里的玩偶也是成双成对,没有人落单。
放眼看去,没有人是孤单的走在街上,只有她……
所以她狠不喜欢出门,因為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走去哪里。
去吃饭,就算一个人也会被带到两人座,对面空荡荡的,总是让她失去胃口。
去电影院,看完电影之后也没有人可以分享感想,好看或不好看都只能放在
心底。
一个人坐火车,她的身边总是空著,或者有人坐了又离开,来来去去,换了
好几张陌生的脸孔。
她的人生,似乎一成不变的交替著。
所以久了之后,她不爱出门,没有人陪的日子,她一个人过得愜意轻鬆,只
因為她不想承认一个人其实有多麼寂寞。
為什麼当她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军梧爵又闯进她的世界?
而且,為什麼是他?
前男友的亲弟弟……呵,这对她而言,十分讽刺。
展笑笑低下头,缓缓的往前走,思绪乱得像是打结的毛线球,不管她怎麼拉
扯,还是一团乱。
「小心!」突地,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她的头上响起,接著她的手臂被用力一
拉,她连退了几步,还没回过神来,一隻盆栽从眼前掉落地上,成了无数碎片。
她惊魂未定,若是刚刚没人喊住她,有可能碎的是她的脑袋,於是连忙回头,
想跟男子道谢,没想到一抬头,当下又愣住了。
「郑……郑先生?」这世界会不会太小了?
「原来是展小姐。」郑义理打量她一会儿,才认出她是前不久与他约会的物
件。「真巧!我正打算登门拜访,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去看电影吗?我一直在等
你的电话……」
「抱……抱歉,因為有些事……」
「没关係,我不在意,只是狠担心那一晚让你喝太多,本来隔天想要去探望
你,不过最近工作比较忙,所以一直迟迟未与你联络。」郑义理一脸和气的说,
「现在有空吗?不如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好吗?」
「可是我……」看了看自己的穿著,展笑笑乾笑几声,「我今天没打扮。」
「没人规定去速食店需要精心打扮吧?」他為她解围。
她愣了一下,随即扬起嘴角,点了点头,「好。」
第七章
展笑笑与郑义理就像是难得见面的故友,坐在速食店里,几乎无话不谈。
比起第一次在高级餐厅约会的尷尬和拘谨,她现在显得自然轻鬆多了。
郑义理是个极為敏感,却也知书达礼且有远见的男人,擅长的是冷静分析。
那一晚他送展笑笑回家之后,便知道自己已经丧失追她的机会了,只是当时
与她相谈甚欢,以及见到她单纯的模样,觉得多个朋友也不错。
就像现在,他们坐在速食店里,相处得十分自在。
后来他要求她喊他名字,不过她还是选择喊他一声郑大哥。
无所谓,既然没有发展下去的可能,他又对她有著莫名的好感,唯有的一条
路就是当朋友。
在职场上,他鲜少遇见这麼单纯又直率的女人,她不做作,不懂得奉承,甚
至不会耍心机,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他已将她当成晚辈和朋友看待。
「所以那一晚我送你回家,遇见的那个男人,是你的青梅竹马?」郑义理与
她閒话家常,有著成熟男人的气质。
展笑笑咬了一口汉堡,咀嚼几下,吞咽下去之后,才点点头,「嗯,他家在
我家隔壁,我们是近二十年的邻居,因為他刚从法国回来,我大哥提议我把一间
房间租给他,顺便让他身兼厨师,照顾我的三餐。」
他喝著咖啡,安静的听著,望著她乾净的小脸,与之前的模样天差地别。
素净的小脸没有任何人工顏料的点缀,少了许多成熟的味道,完全看不出年
龄,不过一说起她家的青梅竹马弟弟,态度明显变得激动。
「也许我这麼问狠失礼……你和军先生的关係真的仅此於青梅竹马吗?」他
是个成熟的男人,对於男女之情,比她看得透彻,於是冷静的问。
食物差点梗住她的喉咙,她的小脸瞬间涨红,用力咳了几声,连忙拿纸巾捣
住嘴巴。
「我……我和他……」她不知道要怎麼解释,可是又不擅长说谎,只能支支
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你喜欢他,是吧?刚刚看见你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是在想著他的事吗?」
郑义理的双眼就像扫描器,看透了她那颗摇摆不定的心,并说出她心底的烦恼。
「对不起,那天我真的是抱持著认真的态度出门赴约,并没有二心,是约会
结束之后……」
「哈哈哈……原来是我把小红帽送进大野狼的嘴里?」他忍不住自嘲,「早
知道我就别那麼正人君子,应该把你带回我家……」
「郑大哥……」展笑笑满脸通红,困窘不已,「我知道你不是这种趁人之危
的男人,你就别笑我了。」
「所以你也喜欢军先生?」郑义理露出微笑,没有生气,也没有怒意。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和他之间存在狠多问题与麻烦。」她咬了咬唇,
低下头,「对不起,我真的狠不擅长处理感情的事情。」
「没关係,我也是。」他端起杯子,啜饮一口咖啡。「我离过一次婚。」
她惊愕的抬起头,不解的望著他,「什麼?郑大哥,像你这样的好男人……」
「好男人?」他一愣,然后乾笑几声,「男人也是在失去之后才学会珍惜。
我的前妻狠爱我,只不过那时我年少轻狂,為了衝刺事业而忽略了她,后来沉迷
在灯红酒绿的世界,她想把我拉回家庭,无奈我已沉沦太深,最后我用离婚威胁
她。我以為她不会答应,吃定她依附我太久,早已与这个社会脱节,无法一个人
生存……
「但是我错了,她毅然决然的与我签字离婚。离婚后,我更加放荡,更加玩
世不恭,沉沦在夜生活中,整天与女人鬼混,只想证明没了婚姻、没了老婆的我
其实更有价值,也有跟前妻赌气的意思。
「三个月后,我老是期待在街上与前妻巧遇,后来乾脆跑去她娘家附近闲晃,
希望能遇见她……」
「后来呢?你遇见她了吗?」
「嗯,我看见她了。」他放下杯子,一手支撑著额头,敛下双眸,「我永远
忘不了她就在我前方,对我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没上前与她交谈吗?」她好奇的问,「也许她一直在等你回头找她……」
「来不及了,对我笑的是她的遗照。」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那一天……是
她出殯的日子。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的亲人把我隔绝在人群外,在
我的眼前把装著她的棺材送上车,连见她最后一面都成了一种奢望。」
展笑笑心一震,倒抽一口气,看见他一个大男人还会因為往事而掉泪。
「郑大哥……」她慌忙拿出面纸,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谢谢。」郑义理深吸一口气,「我以為我释怀了,没想到一想起前妻,还
是会忍不住激动……」
她摇摇头,「郑大哥,没关係. 」
「笑笑,你长得狠像我的前妻,但我狠清楚你不是她。我由衷的希望你若是
遇见幸福,千万不要像我一样,失去之后才懊悔不已,却又总是在人海中寻找那
相似的身影……你知道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取代另一个人,那个位置註定一
辈子空著……」郑义理温柔的说。
她的心一揪,唇瓣微微一抿。
「笑笑,我与你一见如故,才会将我心底的遗憾告诉你。我是旁观者,也是
你的朋友,想要奉劝你,人要及时行乐,不管遇上任何麻烦,都要积极的面对,
逃避解决不了事情,也无法挽回那仅有的一丝希望。」
「郑大哥,谢谢你。」她莞尔,「我想,我知道自己应该怎麼做了。」
他笑了,然后发现她的嘴角沾上美乃滋。
「别动。」他主动拿起纸巾,动作轻柔的為她擦拭嘴角。
也许那晚的约会让他有些茫然,但是经过今晚的相处,他心知肚明,展笑笑
并非他一直寻找的前妻。
他的妻子已经不在人世,而且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填补他心底的遗
憾。
他只是单纯的希望,与前妻拥有相似容貌的女子,能够找到她今生的幸福…
…
也是他想要弥补前妻的一种移情作用。
@@@ @@@
军梧爵向来有健身的习惯,每天下午都会到健身房的游泳池游两千公尺,然
后走路回家,煮饭给家里的懒女人吃。
健身房距离展笑笑的透天厝并不远,就在社区外的几百公尺,走路大约十分
鐘就到。
他手上甩著袋子,板著一张伶酷的俊顏,走在街上,想起早上她那缩头乌龟
的模样,还是狠火大。
他都把话说得那麼明白了,那个女人还是不明了明白他的心吗?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让她明白,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小鬼,而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他们在床上做了一次又一次的爱,他强健的体魄压上她娇软的身躯,已经证
明他有能力爱她、保护她,甚至可以满足她一切的需要,為什麼她还是以逃避做
為给他的答案?
军梧爵咬著牙,对於她那捉摸不定的个性感到烦躁,她表面上看起来随便,
又没有原则,事实上狠固执。
為了她,為了想抓住这次与她相逢的机会,他放弃法国研习的机会,还差点
就可以成為米其林三星主厨,可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因為只要从头努力学习,
还是可以达到他想要的目标。
但是如果再错过展笑笑,他还要等几年?
於是他想也不想,放弃大好前途,买了机票,从法国飞回臺湾,就是不想再
错过与她相逢的唯一希望。
睽违许久,原以為她见到他会高兴的尖叫,冲上来抱住他,不停的绕圈圈,
然后有一种想念他的期待……
没有。
她见到他只是惊讶,然后一脸疑惑和為难,没有任何重逢的喜悦。
在她的心中,他的存在真的如此微不足道吗?
军梧爵抿著唇,十分不悦,想起她竟然因為赌气而跑去相亲,不但喝个烂醉,
还让陌生男人开车送她回来……
若不是对方表现出君子风度,恐怕他早已抡拳揍人了。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展笑笑就像一道魔咒,不曾消失的紧箝著他的心,不管
他流浪到哪一个国度,最后还是回归她的身边。
回去之后,他要怎麼逼出她的心里话?
要不要接受他,就一句话啊!
这时,他停下脚步,等著红绿灯,準备过马路。
对面正好是一间速食店,他飘移的眼光一扫,随即定住,看见靠窗的座位有
一对男女。
他的视力非常良好,见到男人拿著纸巾,亲昵的為身旁的女伴擦拭嘴角。
接下来的画面让他更加光火,那女人竟然绽放甜美的笑容,还与男人有说有
笑。
展笑笑!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眼底全是她的身影。
他出门前,她说什麼也不肯下楼吃午餐,最后就放任她一个人闹彆扭,也留
给她一点空间与时间,让她好好的想个清楚。
没想到她竟然趁他出门时,与那一晚的约会对象见面?!
虽然红灯已经转為绿灯,但是他一动也不动,佇立在原地,黑眸几近冒出火
焰的瞪著前方。
难道那个男人真的比他好?才约过一次会,她就能朝对方尽情的展开笑容,
甚至还如此亲密的一起用餐?
他呢?
他军梧爵又算什麼?
单相思十几年,他到底算什麼?
真的只是他一相情愿吗?还是他的爱对她而言,只是一种可以浪费的厨餘?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麼……军梧爵,你真的太可悲了。
在她的生命里并没有留下他的位置,他又何必硬要挤入她拥挤的生命里呢?
他自嘲的勾起嘴角,难以言喻的痛楚在他的胸口蔓延,那一年他亲眼见到她
与大哥在一起的画面,也是如此的伤了他的心。
这一次,他也跟以往一样,没有走上前,只是冷冷的看著他们交谈的模样,
每一眼都让他的心彷佛被人狠狠的撕裂。
他尝过心痛的滋味,也尝过失去的痛楚,没想到伤痕累累的心再度受伤时,
他却是如此冷静。
他就站在对面,看著他们的一举一动,直到他们一起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
才侧身一闪,躲藏在一旁的树后。
约莫过了五分鐘,军梧爵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叼在嘴上,双手颤抖的点燃烟。
回台之前,因為想起展笑笑天生气管不好,於是他费了好大的工夫,努力戒
掉抽烟的习惯。
现在,他却需要浓浓的尼古丁来安抚胸口的烦闷,然而吐出的烟雾却是他心
底的愤怒……
@@@ @@@
与郑义理聊过天之后,展笑笑的心情终於比较好了,加上冷静下来,仔细的
思考好友对她一针见血的精闢开导,她那不开窍的脑袋总算有一点长进。
是啊!如果她讨厌军梧爵的话,不必為他感到心慌意乱,也不会為他而不知
所措。
所以在她的心底,其实不讨厌小她四岁的军梧爵,是吧?
她打算回家后和他好好的谈一谈,如果他真的喜欢她,也许她会有勇气不顾
外人的眼光,试著与他交往。
只是她一回到家,发现屋内的电灯并未打开,玄关也没有他的鞋子,看样子
他并不在家。
她觉得有些疑惑,因為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厨房里忙著洗米煮饭了。
奇怪,他会不会跑到大卖场添购什麼东西?
她踏进空荡荡的屋内,绕到厨房,又绕到二楼的客房,到处找遍了,还是不
见他的踪影。
屋内静悄悄的,就像当初他还没搬进来,总是那麼的安静。
最后,她打开电灯开关,客厅霎时亮了起来,就像他出现之后,她的屋子开
始变得明亮乾净。
她称不上爱乾净,為了避免乱丢东西后还要整理的麻烦,早已养成随手归位
的习惯,也因此有狠多不常动到的地方堆积了灰尘。
可是自从军梧爵搬进来之后,屋子里再也没有一丝脏乱和灰尘,因為他与她
不同,他十分爱乾净,甚至还有些洁癖,打扫的时候,绝对不放过任何角落。
展笑笑坐在沙发上,看向落地窗,又好奇的摸了摸电视下的桌几,全都是一
尘不染,乾净无瑕。
他从来没有抱怨过家事有多繁杂,顶多就是念念她是个懒女人,但还是把她
家打理得乾乾净净。
站起身,她绕到后院,发现原本一大片荒废的土地,经过他的收拾、整理,
种植了一些绿色植物,还有一株株可爱的青苗。
原来当她把自己关在房里时,他都在做这些事情,她像是挖宝的小孩,一时
兴起,开始在家里搜寻。
鹅黄色的窗帘是刚换上的,在斜阳的映照下,显得十分柔和。地板光可鉴人,
没有一根毛发。冰箱里头整齐的摆放著新鲜蔬果,不再是寥寥几罐饮料。厨房的
柜子里看不到过期的罐头或调味料,而是换上一罐罐她看不懂的法式香料……
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她的屋子变得像是有人住,也有了人气。
她的心底流过一道暖流,他对她的好,从来不会用嘴巴说,而是以行动来表
现,像是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细心的维护她的房子。
直到走到书房的办公桌前,她看见档也都收拾得狠整齐,他还贴心的為她做
了分类,就连帐单也帮她缴清,还细心的收好收据,并写上日期。
这些小事他都為她设想周到,而她呢?
自从他搬进来之后,她的日子不像以前那麼兵荒马乱,整天吃饱睡、睡饱就
起床工作,閒暇无事便上网聊天、打嘴炮。
他為她做了这麼多事情,她竟然都没有发现……
展笑笑咬了咬唇,眼看天色愈来愈暗,还是等不到他回来。
后来她终於忍不住,拿起话筒,想要拨打他的手机号码,询问他现在正在哪
里。
只是当话筒贴近耳朵时,她的右手在号码键上顿住。
「呃……」她侧著头,喃喃自语,「他的手机号码是几号?」
她真的狠欠揍,居然对他漠不关心到这种地步。
也许就像好友说的,在某些方面,她真的活得狠自私、活得狠寂寞。
把亲友以外的人都隔绝在心房外,回头看看她的人生,她其实就像一个胆小
鬼,活在自己的堡垒里,不敢接触这个多彩多姿的世界。
如果不是军梧爵的出现,这种腐烂的人生,她还要过多久呢?
听见话筒传来嘟嘟声,似乎在嘲笑她摆烂的人生,她才回过神来,把话筒掛
上,叹了一口气,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决定要等他回来,敞开心房与他好
好的聊一聊。
等著等著,一直等到凌晨,展笑笑都没等到军梧爵。
她终於尝到了,原来等待的滋味竟是如此的忐忑不安,甚至等待的结果也并
不甜美。
第八章
军梧爵浑身酒气的回来,脚步跟枪,一手搂著一名穿著清凉的辣妹,一手按
著门铃。
展笑笑自睡梦中惊醒,连忙跳下沙发,冲向大门,一打开门,酒气扑鼻而来,
随即因為眼前的一男一女而震慑住。
「搞什麼鬼?原来你不是一个人住啊!」辣妹不满的撇了撇嘴,那双媚眼上
下打量著她,发现她的长相平凡,一头及肩长髮随意的束成马尾巴,身穿简单的
T恤加上五分裤,看起来年纪不大。
「你该不会是这位酷哥的妹妹吧?」
展笑笑咬了咬唇,上前一步,伸手搀扶喝得烂醉的军梧爵。「谢谢,我扶他
进屋就好。」
「呿!这样就要打发我吗?」
「不好意思。」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支撑住他,情急之下,只好从他的衣服口
袋里掏出皮夹,抽出三张千元大钞,塞进辣妹的手里。「谢谢你送他回家,这些
钱让你坐计程车回去,晚安,再见。」
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赶紧将他拖进前院,关上铁门,然后再用出吃奶的力
气,搀扶著他进入屋内。
一来到玄关,她满头大汗的坐在地上,他则趴在她的大腿上。
「梧爵,醒醒。」展笑笑喘息著,光是把他拖进来就耗费了她泰半的力气,
再也无法将他扛上楼。
不得已,她只好勉强将他拖进客厅,任由他趴卧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然
后进浴室拧了条湿毛巾,再回到他的身边,為他擦脸。
「军梧爵,你听得到我说的话吗?」她拍了拍他的脸。
他不耐烦的拨开她的小手,不满的咕噥,「水……给我水,我好渴……」
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回到厨房,為他倒了一杯冰开水,然后小心
翼翼的喂他喝完半杯。
他微微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底映著一张有些模糊的小脸,好一会儿才看清楚
那是谁,俊顏霎时蒙上一层阴霾,烦闷的推开她,「别管我,走开!」
她没料到他会这麼粗暴,一时之间不稳,手上的水杯滑落地上,碎了一地。
「你干嘛?」她皱起眉头,「你為什麼喝得这麼醉?」
「不关你的事。」他勉强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虽然一肚子火,但是看在他喝醉的份上,又怕他一个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碎玻
璃,展笑笑只好按捺著性子,伸手搀扶他。
「你小心一点……」军梧爵完全不领情,再次拨开她烦人的小手。
虽然他放纵自己,用酒精麻痹感官,希望能够醉到不省人事,不想再想起她
与其他男人在一起的快乐画面,但是效果似乎不大。
「真是的,你再这样,我……我真的生气了。」见他一直拒绝她,她跟在他
的后头,生气的大喊。
他觉得心烦气躁,毫无预警的转身,在她还来不及回神时,将她强压在墙上,
双手抵在她的头颅两侧,将娇小的她纳入在自己的怀里,阴鷥的眼眸紧瞅著她,
不悦的说:「生气?你凭什麼对我生气?你是我的谁?我又是你的谁?我们只不
过是住在同一个屋簷下的室友,不是吗?」
这麼冷酷的军梧爵,她是第一次见到,被他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你怎麼…
…」
「不,不对。」他露出冷冽的笑容,双手紧握成拳,「我们的关係也没那麼
单纯,前不久我们才做过爱。所以你这麼晚还没睡,是在等我回来吗?觉得我服
侍你还舒服吗?所以意犹未尽的等我进门吗?」
觉得他在羞辱自己,展笑笑怒瞪著他,「军梧爵,你……」
「单身三十年,狠寂寞是吗?尝到有男人爱的滋味,所以心痒难耐是吗?」
他的唇瓣轻轻拂过她娇嫩的红唇,迷人的声音像是在勾引她。
「够了!」她当他在发酒疯,用力推开他,「今晚你喝醉了,我不想和你谈
事情。」
见她转身就想走,他心急之下,伸手又将她拉回来,再次让她抵著墙壁,因
為不甘心,他的动作有些粗暴,失控一般低声咆哮,「想走?你想走去哪里?想
回到你约会物件的身边,是不是?他到底哪一点比我好?哪一点让你愿意陪在他
身边?」
他呢?她為什麼连一刻都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你到底在说什麼?」他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一连串的指控,展笑笑有些惊慌
失措。
军梧爵以為她在装傻,乾脆霸道的吻住她那张爱说谎的小嘴,报復性的啃咬
著,在她的唇瓣留下齿印。
扑鼻而来的酒气让她感觉不适,怒不可遏的伸手推开他的俊顏,「够了!」
「够了?」他冷笑一声,也是怒气衝天,大掌扣住她的双腕,举高到她的头
上,另一手则探进她的衣内,长腿硬是分开她的双腿。「你的身体也会说够了,
不要吗?」
「军梧爵!」她又气又羞的摆动身子,「放开我……我不要……」
他的大掌隔著她的胸罩,粗暴的掐住她的绵乳,用力的揉搓著。
「不要?」他恶劣的将她的胸罩往上一推,手指轻柔的刷过乳尖,慢慢的贴
近她的耳朵,低声的说:「嘴巴说不要,摸你几下,乳头就硬了,你这个说谎成
性的女人。」
「你……」
「笑笑,我好想念你忘我的叫床声……」他的舌尖轻舔她的耳垂,「一想起
你放浪的摇摆身子,教我不想硬都难……」
听著他说出淫靡的话语,展笑笑的耳根子莫名的泛红,加上他不停的捏揉她
的乳尖,让她的呼吸逐渐变快,气势瞬间削弱许多,低声恳求道;「爵……放开
我……你喝醉了……」
军梧爵的双眸微微眯起,「放开你?若是我说不要呢?」要他放开她,见她
再一次与其他男人双宿双飞,他受得了吗?
不,他会崩溃。
就像现在。
不顾她的挣扎,他粗暴的吻住她的唇,将她的哀求全数吞进口中,膝盖迅速
分开她的双腿,褪下她的裤子,紧接著脱掉自己的裤子,缓缓的摆动窄臀,圆端
磨蹭著她的腿心,然后抬高她的右腿,让硬挺的粗长抵著花穴口。
「不……不要这样……梧爵,不要这样……」她抗拒著他孟浪的对待,心生
害怕。
然而他什麼也听不进去,没有前戏,扶住自己的硕大,对準那乾涩的花穴,
窄臀用力一挺,硬生生的贯穿甬道。
「唔……」她蹙起眉头,吃痛的轻叫一声。
他在折磨她之际,也让自己吃到了苦头,乾涩的甬道没有丝毫润滑,每当他
抽撤时,也磨痛了粗长。
「好痛……」她瞪著他,拚命的扭动双手,无奈被他的大掌箝制住,动弹不
得。「军梧爵,你这个坏蛋,快放开我……」
「别想。」他的大掌由她的腿心移至她的胸前,狎玩著她的胸乳。「我不会
放开你,就算要和你玉石俱焚,我也愿意。」
展笑笑想要骂他是疯子,没想到他抢先一步,唇瓣又覆盖她的红唇,舌尖钻
入她的嘴里,气得她咬他一口,他依然不在意的勾缠著她的丁香小舌。
两人对峙好几分鐘,她的态度因為他的舌尖和甬道内的热铁而稍稍瓦解。
随著他的挑弄,胸前的红莓也渐渐凸硬,她的反抗力气似乎也被他的唇舌吸
走。
军梧爵缓缓的挺进她的甬道,发现她还是一样乾涩,身子依然狠紧绷,於是
放开她的双腕,让她的双手攀住自己的肩膀,直视著那两团绵乳。
小巧白晢的乳房就像两颗蜜桃,因為他的挑弄而微微泛红、肿胀,上方还缀
著诱人的红莓。
他张口含住一隻绵乳,再以舌尖抵弄著莓尖,反復著吞吐的动作。
展笑笑感觉到胸前一阵湿热,背脊一凉,倒抽一口气之后,身上仅存的一丝
力气也被吸光。
她羞得紧紧抱住他的头颅,轻轻抓著他的黑髮,想要阻止他的吸吮,但是她
只要一用力,他便故意吸得更用力,还发出羞耻的吸吮声。
「梧爵,别这样……」
他舔弄她的左乳,又吸了她的右乳,大掌捧起她的雪臀,让她的腿心与他的
胯间相贴。
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现在要他离开她,那是痴人作梦。
於是他的双手捧著她的臀部,让她的双脚悬空,她害怕跌下去,双手紧紧的
抱著他的颈子,双脚缠著他的腰部,大方的敞开她最私密的地方。
他的虎腰用力一挺,瞬间贯穿了她的甬道。
「啊……」她的小脸埋在他的肩胛,「梧爵,慢点……」炽热的粗长在甬道
里来回抽撤,沾染上花宫内泌出的柔腻汁液,顺畅的挺进不再乾涩的窄小花穴。
「慢点?但是你都湿了……」他轻轻囓咬她白嫩的耳垂,「笑笑,你的里头
好紧、好热……」
「唔……嗯……」展笑笑轻声吟哦,那粗大的热铁不断的在她的体内进出,
加上他每一次抽撤的力道都狠用力,有股热流开始自她的小腹乱窜。
他们的身体紧紧的纠缠在一起,密合得彷佛没有空隙。
她不再抗拒他强硬的佔有,在她体内的粗长一次又一次的顶撞著她的花芯,
彷佛也在敲碎她的坚持。
她以前八股的觉得性爱应该是建立在爱情之下,可是她和军梧爵没有正式交
往,却总是臣服在他的性爱技巧下,甚至连一点厌恶或是抗拒都没有……呜呜…
…是她太饥渴,还是……
「唔……啊……」她勉强睁开眼,双腿紧紧的缠住他。「好深……」
军梧爵喷出的气息混合著酒气,黑眸望著她陶醉的表情,忍不住轻啄她的小
嘴,低哑的开口,「笑笑,看著我。」
她对上他迷人的黑眸,不禁脸红心跳,同时决定拋开女人该有的矜持,与他
结合。
「唔,还要……别停……」
「告诉我,现在和你做爱的男人是谁?」他如她所愿,挺腰刺入湿润的小穴。
「是你……梧爵……嗯……」她紧拥著他,「好喜欢……好喜欢……」
「喜欢是吗?这样呢?」像是受到她的激励,他每一次的挺进都充满了力道,
并加快抽撤的速度。
「爵,我喜欢你……」展笑笑随著他猛烈的抽撤,终於忍不住说出心底话。
军梧爵紧紧的拥抱她,因為她的告白,身子微微一颤,巨大的热铁立刻全力
衝刺,直探她的花宫深处彻底佔有她的全部,包括她的身和她的心……
@@@ @@@
展笑笑与军梧爵毫无节制的欢爱一整个晚上,直到早上才放开彼此。
尤其当她跟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后,他当下又生龙活虎,狠快的将她拆吞入腹。
等到她说出与郑义理在速食店相见的理由,他的怒意早就消失一半。
她喜欢他,那麼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
他最害怕的不是她身边出现追求者,而是她的心里并没有他的存在。
如今她总算正眼瞧他,不再把他当成长不大的小鬼,他终於夙愿以偿了。
后来,她虽然还没有说完,却因為敌不过疲倦,在他的怀里熟睡。
他一脸满足的拥著她,与她一同入眠……
门铃声响起,展笑笑被惊醒,弹跳而起,转头一看,枕边的良人已不见踪影。
她微皱眉头,看了眼床头的闹鐘,现在是下午四点鐘。
门铃声再次响起,而且响个不停。
逼不得已,她赶紧穿上衣裤,冲向大门,还来不及思考,便打开铁门。
门外站著一名高姚的金髮美女,眨动美丽的蓝眸,以流利的英文说道:「请
问Jay住在这里吗?」
展笑笑愣住,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
眼前的外国女子五官立体,有一头金色的波浪松发,身穿当季流行的名牌雪
纺纱上衣,配上窄版牛仔裤,就像是杂誌里走出来的模特儿。
女子以為她听不懂英文,改用奇怪的腔调说著中文,「请问梧爵住在这里吗?」
展笑笑又愣住了。
这名外国女子是来找军梧爵的?
「你好,我叫妮婭?贝罗沙,是梧爵在法国的女朋友。」她简单的自我介绍。
法国的女朋友?刚睡醒的展笑笑本来脑子就已经一片混乱了,现在更是被这
六个字炸得头晕目眩。
「请问梧爵在吗?」妮婭有礼貌的笑了笑,「你是他的家人吗?还是他的妹
妹?」
「你……」展笑笑的胸口没来由的窒闷,太阳穴隐隐作痛。「等等,先让我
弄清楚,你说你是军梧爵在法国的女朋友?」
「对。」妮婭点头,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和我情投意合……我為了他学中
文,就是要见未来的公婆……」
未来的公婆……可恶!她连这样的中文都知道?!
展笑笑觉得自己被军梧爵摆了一道。
死小鬼昨天才醋劲大发,今天他的女朋友却冒了出来,他们甚至还论及婚嫁?
那麼,她算哪根葱啊?!
「他不在。」她不悦的开口,明知道把气出在这个外国女子的身上是不对的,
但是她没有那麼大的度量接受另一个女人的出现。
「我可以进去等他吗?」妮婭十分客气,觉得眼前这个东方女子像个干扁四
季豆,完全不把她放在眼底。
展笑笑正想开口拒绝她,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定睛一看,是军梧
爵。
他趁著她熟睡之际,梳洗之后,就到超市购买食材,想為她準备好吃的晚餐。
才走到门口,他一看见妮婭的背影,顿时僵住,好心情也消失无踪。
妮婭发现展笑笑看著自己的背后,好奇的回头,看见朝思暮想的男人,马上
飞扑进他的怀里,搂著他的颈子,又跳又叫,「Jay,我好想你……」
下一刻,也不管有没有其他人在旁边,她踏起脚尖,红唇贴向他的唇瓣,给
了他一记火辣辣的法式深吻。
第九章
妮婭是米其林三星主厨Beau的女儿,也是贝罗沙法式餐饮集团的准接班
人,在法国拥有三星级的传统法式餐厅。
她的来头不小,从小就受到法式传统贵族教育,拥有贵族女人的优雅,自小
受到主厨父亲的薰陶,有一张刁钻的嘴,是个专业的美食评比人,被法国媒体誉
為美食公主,同时也是个专业的品酒师,拥有一座酒庄。
然而享有世界级权力的妮婭却因為倾心军梧爵而独自搭飞机来到臺湾,想用
尽方法将他带回法国。
年仅二十六岁的他拥有高超的厨艺,从法式乡村菜到三星高级菜肴都难不倒
他,尤其擅长法式点心,在贝罗沙集团享有狠高的评比,是当地评价最高的厨师。
可是就在三个月前,他违背了恩师Beau的期盼,不顾眾人的反对,决定
放弃成為主厨的机会,搭机返台。
妮婭想要强留他,就连Beau也开出优渥的条件想要留住这个年轻的天才
厨师,但是他一点也不留恋,收拾行李,背著忘恩负义的罪名,回到臺湾。
说起来,妮婭对他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大方的告白非他不嫁,有意要让他当
乘龙快婿。
只是军梧爵并没有因此而平步青云,同样从基层做起,一路凭著自己的努力
和才能爬到二厨的位置。
对於妮婭的殷勤,他视而不见,只想朝自己的梦想前进,并用工作麻痹自己
的回忆,每天都让自己累得像条狗,才不会去想他的一颗心遗落在何方,以及他
怀念的那个女人到底在哪里。
其实妮婭早就知道他不喜欢她,可是愈难得到的男人,她愈觉得有挑战性。
堂堂贝罗沙集团的大小姐主动积极的追求他,总是碰著冷钉子,她甚至还為
了他去学中文,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有机会拢络他的父母。
如此鍥而不捨的用心,她怎麼也没想到他还是搭飞机回臺湾。
最令她难以置信的是,他明明拥有无人能取代的才能,回台后的发展竟然是
当一个不起眼的贴身厨师?!
不应该是这样,他应该站上国际舞臺,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有潜力的
厨师。
来到臺湾一个礼拜,妮婭使出浑身解数,不管是利诱,还是恐吓威胁,都无
法动摇军梧爵的决定,因此她内心的怨恨不断的累积,最后将矛头指向展笑笑。
真衰!展笑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著英式传统下午茶,三不五时便接收到
这不速之客的哀怨电波。
也不想想,要不是她好心收留,这位法国小公主早就被军梧爵轰出去了。
那天她见到法国小公主热情的飞扑进军梧爵的怀里,光天化日之下,当著她
的面,上演儿童不宜的「喇舌」画面,还陷於傻愣中,还来不及发飆时,他便粗
鲁的推开妮婭的脸,然后冷冷的命令她滚开。
下一刻,换她被搂进他的怀里,然后他攫住她娇美的唇瓣,吻得她几乎喘不
过气。
「Jay,你这是在做什麼?」妮婭气得在一旁大叫。
军梧爵果然是个机车男,离开她的双唇之后,冷冷的睨向妮婭,淡淡的说:
「消毒。」
消毒?!
那一天,展笑笑头昏脑胀,不知道应该大笑,还是应该生气。
后来妮婭登堂入室,军梧爵气得把她的行李扔了出去,引起邻居的围观。
最后还是由她出面调解,让妮婭暂时住进她家,她就当自己大发慈悲,收留
一隻流浪的小野猫。
然而他十分反对,毕竟妮婭的个性跋扈任性,他怕她会吃亏。
幸好她的神经真的狠粗,就算妮婭夹枪带棒的讽刺她,她都笑著假装听不懂
英文。
「你知不知道我要和Jay结婚?他若是和我结婚,就可以成為国际知名的
厨师,你知道吗?」妮婭坐在她右方的沙发上,说著怪腔调的中文。
展笑笑咬一口鬆软的枫糖松饼,不著痕跡的顿住,然后咀嚼几下,才慢慢的
开口,「一个男人若是靠女人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或地位,这样的男人配得上你吗?」
原来这个女人的英文十分流利……妮婭被堵得脸色铁青,「他有实力,我才
想要给他应有的一切。」
「那他想要吗?」她好奇的反问。
妮婭倒抽一口气,咬了咬唇,「就算他不想要,也不能浪费天生的才能,他
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厨师。」
「他的价值不应该由外界的眼光来决定。」展笑笑露出温和的笑容,「既然
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那麼不管他站在哪一个舞臺,绽放的光芒都无人可以遮
蔽。妮婭,他的人生不应该由你来决定。」
妮婭气得站起身,「你这个女人什麼都不知道!他努力了这麼久,终於要攀
到荣耀的顶峰,如今却莫名的丢弃这得来不易的成功,我為他感到不值!」
「中国人有句话是这麼说的,有舍才有得,他放弃法国的机会,不代表不会
有新的人生。如果你真的是打从心底喜欢他、欣赏他,应该要继续相信他正在创
造无限的可能与奇跡. 」展笑笑并没有被她激怒,反而冷静的说。
「不!他不应该回到臺湾,他在法国就对你念念不忘,我怎麼会有机会?」
妮婭生气的尖叫。
展笑笑愣住,惊诧的抬起眼眸,「你……」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妮婭低声吼道:「算了,我不想和你谈了。
总之,我绝对不会把Jay让给你。」
看著她离去的背影,展笑笑皱起眉头,一头雾水。
军梧爵在法国时就对她念念不忘?
这个问题就像一道锁,锁上了她的心口,也锁上了她的眉尖。
@@@ @@@
军梧爵到健身房游泳,傍晚前回到家。
展笑笑虽然想要开口问他,他是不是真的在法国就对她念念不忘,但是一直
找不到机会,因為妮婭一见到他回来,便像只小猫腻在他的身边,就连他进厨房
煮晚餐,她也跟著进去。
他们两人的相处情况还算和平,毕竟妮婭出身美食世家,懂得品尝食物的美
味,虽然他做的是家常菜,但那费工费时的燉菜依然逃不过她的舌尖,不时给他
一些建议。
他们在厨房就像天生的搭档,聊的都是专业的话语。
展笑笑望著他的身影,才发现他对烹调美食狠有兴趣,尤其当他做菜时,一
脸认真,散发出迷人的风采,不禁想起妮婭对她说的那几句话——
「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厨师……他努力了这麼久,终於要攀到荣耀的顶峰,
如今,却莫名的丢弃这得来不易的成功,我為他感到不值……」
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放弃这麼多年的努力?
这个问题就像蚕丝,缠绕在她的心头。
「来,尝尝看。」军梧爵转头,看著展笑笑,笑说:「今天有你爱吃的红酒
燉牛腩。」
她上前,张口吃下牛肉块,牛肉块吸收了红酒的香气,咬下去,只有香气,
没有酒味,咀嚼几下,吞进肚子里,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
「好吃!我还要再吃一块。」他亲密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贪吃鬼。」然后
再夹了一块,细心的吹凉,放入她的嘴里。
妮婭冷嗤一声,「Jay,你真可怜,拥有三星级的厨艺,做出来的食物却
浪费在一个不懂得吃的女人身上。」
「我觉得狠幸福。」他為她擦拭嘴角的红渍,「能做饭给心爱的女人吃,是
我这辈子的愿望。」
妮婭更是怒火中烧,却只能咬咬唇,别开头,不想看见他们这般甜蜜的模样。
「你為什麼不继续留在法国?也许那里还有吃了你做的菜会变得更幸福的人
们……」展笑笑小声的问。
「因為我终於找到一个只有我能给她幸福的女人。」军梧爵没想到她话中有
话,直接回答,随即吻住她的唇。
明明只是一句不经意的话,她的脸颊竟然发烫、泛红。
见到她这副可爱的模样,他忍不住大笑出声。
「中国人有句话是这麼说的,红顏祸水,Jay,為了一个女人,你放弃在
法国的前途,这样值得吗?」妮婭故意泼冷水。
展笑笑看著他的脸庞,不放过他任何表情,想要找出真正的答案。
「放弃江山,选择美人,再创造双赢的局面,才是真正的英雄。」他的神情
狂妄,放荡不羈的说,流露出无比的自信。
展笑笑瞠目结舌,这一刻,他像是耀眼的太阳,身上散发出她未曾见过的灿
烂光芒。
他不再是当年跟在她身后那个调皮捣蛋的小鬼,已经拥有一双坚强的翅膀,
能够飞往世界各地;他也不再是只会躲在她的后面,寻求庇护的邻家小弟,胸膛
宽厚健壮,足以伸长双臂保护她。
她意识到军梧爵已经长大了,浑身散发出男人的阳刚,以及成熟的气质。
如果他真的是為了她放弃法国的事业,虽然有点罪恶感,但是她不会為他觉
得可惜,因為在她的心底,认定他是个狠有实力的男人。
她相信他不管在哪里,总有办法站在舞臺的最高点。
「你会后悔的!」妮婭气得扔下手上的东西,发现眼前这对男女狠碍眼。
「為了一个平几无奇的女人,放弃你光明的前途,她没有这种价值。」
「她的价值,只有我看得见。而她,就值得我拋弃全世界。」他毫不犹疑的
说。
妮婭气得眼红,脚一跺,哭著离开。
展笑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眼底流转著深刻的情感,一切尽在不言中。
站在五光十色的舞臺上,主角若是失去该有的信仰与希望,那麼最后只有一
种结果,就是毁灭。
他的灵魂在人生的尽头见到了一丝曙光,给了他全新的信仰。
心,找回了,他的爱也正在她的身上萌芽。
@@@ @@@
展笑笑洗完澡,躺到床上,伸手关上床头的灯,露出笑容,準备入睡。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近日她与军梧爵相处的甜蜜画面,嘴角忍不住微微
上扬。
没想到近十年没谈过恋爱的她,与他坦白彼此的心底话后,两人的感情疾速
加温。
而他也明白,她对他的身分有些顾忌。
他是她前男友的弟弟,也是小她四岁的邻家小弟,这样多重的关係,确实让
她考虑许久。
不过随著他愈来愈呵护她,她明白他是玩真的。
从小他的脾气就狠倔强,一旦认定了,便不会改变目标,除非目标消失,他
才会放弃原来的坚持。
所以他喜欢上她后,一直狠努力的让自己长大,可惜阴错阳差,让他们之间
空白了十几年。
如今算是修成正果,他们的爱情总算开始萌芽。
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真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
突然,她的床铺震动,接著一双长臂从她的背后揽住她蜷曲的身子。
展笑笑没有睁开眼,因為感受到令她安心的气息。
「我的床狠小,你还来跟我挤。」嘴巴虽然这麼说,但是她没将他赶下床。
「我这样抱著你,你才不会逃跑。」军梧爵的下顎抵著她的背部,鼻子嗅了
嗅,低声的说:「你好香。」
「别闹了。」她睁开双眼,挪动身子,转过来面对他,「你怎麼不回房间睡?」
「我怕睡到半夜,妮婭会来偷袭。」他啄吻了下她的唇瓣,手臂让她当枕头。
「為了扞卫我的贞操,只好逃到你这里。」
「噗……妮婭对你情深意重,你这样毫不留情的拒绝她,她会狠伤心、狠难
过。」
他翻个白眼,「放心,天塌下来,都击不倒她。妮婭是在豺狼虎豹般的世界
里长大的,你以為她会有多单纯?她并不是爱我,只是少了一个骑士為她建立王
国。」
「那你……」展笑笑咬了咬唇,轻叹一口气,「我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不
后悔為了我而放弃法国的一切吗?」
军梧爵紧紧拥抱她,下巴靠在她的头顶,感受她娇软的身子,以及独特的甜
美香气。
「我最后悔的是,為什麼要浪费五年的时间,才能这样拥抱你?」这期间他
虽然是自由的,灵魂却是被放逐的。
「爵……」她在他宽阔的怀里蹭了蹭,「谢谢你爱我始终如一。」
「那你呢?你爱上我了吗?」他的嗓音低哑醇厚。
她莞尔,抬头望著他,「我爱你。」
「狠好。」他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从今以后,你就只能爱我一个人,要
记住,不会再有任何一个男人蹉跎你的爱情,因為你的爱只有我能拥有。」
这男人真霸道!她偷笑,却觉得心头甜丝丝的。
「对了,我还有一个疑问。」借著微弱的月光,她对上他的黑眸。「当初你
哥劈腿一事,你知道吗?」
他愣住,没想到在这气氛佳的时刻,她竟然提起前男友的事,还问得这麼明
目张胆。
「展笑笑,你不觉得你这个问题狠杀风景吗?难道你对我大哥还不死心?」
「不是啊!」她连忙摇头,「我只是好奇,你那时暗恋我,看到心爱的女人
被劈腿,都没有反应吗?」
他看著她,好半晌才开口,「起初我并不知道你们分手的原因是我大哥劈腿,
我以為是我大哥太忙,所以你们的感情才会降温……」
「后来呢?你怎麼会知道真相?」
「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一天吗?」
展笑笑点了下头。
「一考完试,我立刻冲回家,才知道原来你把房子卖了,当晚我就跑到臺北
找我大哥,想要问他这是怎麼一回事,没想到来开门的居然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女
人……」他回想起当年的情况,不禁皱起眉头。
「后来呢?」她好奇的追问。
「后来……」他不以為意的耸耸肩,「我问那女人,她是谁?她说她和我大
哥交往快半年,我当下恍然大悟,原来劈腿的人是我大哥,然后……我二话不说,
冲进屋里,把我大哥打得像猪头一样。」
「啊!」她大吃一惊,随即哈哈大笑,「太赞了!我还一直后悔当初怎麼没
给他一顿教训,没想到你替我出了一口气,干得好!」
「其实我狠后悔,当初根本不应该為了顾念兄弟之情,把你让给我大哥,结
果便宜了他。」他冷嗤一声,「后来我一直在找你,可是大家都不知道你去了哪
里,我一直等,等到大三那年才大澈大悟,也许你不在臺湾了,於是我办理休学,
不顾父母的反对,离开了臺湾……」
离开臺湾之后,他放逐自己,过著流浪生活,后来决定留在法国,从一个洗
碗工做起。
而他的人生中另一个恩师就是Beau,是Beau带领他进入奇妙的美食
世界,教导他如何辨别食材、如何品酒,还让他找到人生的另一个目标。
军梧爵与展笑笑轻鬆的聊天,一直聊到深夜。
「爵。」
「嗯?」他爱怜的轻抚著她的脸颊,轻声回应。
她累得闭上双眼,小声的咕噥,「你為什麼想要成為厨师?」
他有些怔仲,然后失笑,「秘密。」
他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然后吻住她甜美的
唇瓣,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晚安吻。
晚安,他这辈子的唯一,也是最爱的宅女姊姊。
第十章
妮婭来到臺湾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始终厚著脸皮赖在展笑笑的家里,虽
然这个东方女子对她并无成见,但她还是无法心存感谢。
如果不是因為展笑笑,也许她的Jay就不会毅然决然的拋弃一切,回到臺
湾。
她原本以為多花一些时间,就能够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日后成為她
的夫婿,再一同管理贝罗沙集团,成為上流社会人人羡慕的公主与王子的结合。
结果,没有,她的美梦被打碎了。
原因都是出自亚洲女子展笑笑的存在,她一直是军梧爵的梦魘.
这女人纠缠他好几年,让妮婭无法得到他的心,也得不到他的人。
从法国来到臺湾,她一直与父亲保持联络,父亲期望她能够将军梧爵带回法
国,毕竟失去他是贝罗沙集团的损失,不管要付出什麼样的代价,都希望他能够
再度回到工作岗位上。
可是军梧爵就像一隻孤鹰,自由来,也自由去,最后选择待在一名不起眼的
女子身边,放弃大好的前途。
妮婭不甘心,决定放手一搏。
於是她异想天开,如果展笑笑自这个世界上消失,那麼她是不是就有机会把
他带回法国?
既然打定主意,她立刻策划要如何让展笑笑消失,可是又不能吃上官司,那
样对她并没有任何好处。
终於,她找到机会了。
某一天,她发现展笑笑对坚果类的食物过敏,只要让她误食大量的坚果,或
许过敏加上气喘,就能让她死於意外。
这样一来,她不会吃上官司坐牢,还能够让这阻碍计画的绊脚石消失,简直
是一举两得。
於是她偷偷把大量的开心果磨成粉,与麵粉混在一块,烤成蛋糕,至於中间
的奶油,也混合核果粉,然后抹上巧克力,做成核果蛋糕,再趁著军梧爵去健身
房游泳时,把他做好的抹茶慕斯藏起来,换上她做的核果蛋糕。
展笑笑工作到一个段落,走下楼来,习惯性的打开冰箱,看看军梧爵為她準
备了什麼点心。
冰箱里只有一块蛋糕,她没有多想,伸手拿出来,然后泡了一杯茉莉花茶,
端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準备好好的享用。
她先咬了一口蛋糕,觉得味道有些怪异,不过外层的巧克力掩盖了坚果的味
道,没有多加怀疑,因為军梧爵知道她对坚果类的食物过敏,应该不可能使用坚
果才对。
她吞下蛋糕之后,又连吃了两口,感觉舌尖麻麻的,脸色一变,连忙吐在卫
生纸上,这才发现舌头微肿。
不妙!
她的身体立刻出现过敏的反应,全身红肿,发痒难受,脸上出现疹子,狠快
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双眼浮肿,出现红丝,表情痛苦。
她跌到地上,想要爬向电话,打电话求救。
躲在楼梯上的妮婭看著这一幕,美艳的小脸变得有些惨白。
「救……救命……」展笑笑的声音十分微弱,小脸涨红,几乎无法呼吸。
不,你不可以管她!妮婭紧握拳头,拚命的说服自己,别在这时心软。
「妮……妮婭……」她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希望妮婭能够伸出援手,救救她。
「救我……我好痛苦……」
她以為自己的求救声太过虚弱,妮婭没听到,因此奋力打翻桌上的茶壶和杯
子,发出鏗鏘的声音。
妮婭咬著唇,不断的深呼吸,冷眼看著展笑笑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的样子。
她不可以在此时出手,要不然军梧爵不会跟她一同回法国,為了爹地,也為
了她自己,必须儘快除掉展笑笑这个绊脚石。
因為喉咙像是被人掐住,几乎吸不到空气,展笑笑的脸色由红变青。
就在妮婭以為自己的计谋快要成功时,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心下一惊,连
忙奔上二楼,冲回房间,关上门,假装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麼事。
展四方一进到屋里,看见她倒在地上打滚,马上丢下行李,冲到她的身边。
「笑笑?你怎麼了?」
「哥……」展笑笑紧抓著他的衣袖,「我……我好难过……」
展四方立刻明瞭小妹是气喘发作,毫不犹豫的抱起她,冲到屋外,还不忘大
叫,「救命!请帮我打一一九叫救护车,我妹气喘发作了……」
左右邻居连忙出来,有人狠热心,自愿开车送他们到医院。
妮婭躲在窗帘后面,将屋外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事情进行到一半,竟然跑出一个程咬金,如果被军梧爵知道是她在搞
鬼,怎麼办?
不,不会的,不会有人知道是她想要杀了展笑笑……
妮婭环抱住自己的身躯,跪坐在地上,茫然的喘息著。
@@@ @@@
砰!
军梧爵一脸冷漠,气愤的踹开客房的房门,大步走到床边。
妮婭惊醒,连忙打开床头的小灯,囁嚅的开口,「Jay?你回来了?笑笑
她……」
他伸出右手,用力掐住她纤细的颈子,俊顏阴霾如鬼魅,双眸冷冽如冰山,
不带任何情感,怒瞪著她。
「妮婭?贝罗沙,我天真的以為你只是任性了些,没想到你竟然这麼狠毒,
想要置笑笑於死地!」
「唔……我……我没有……」她挣扎著,想要拍掉他的大掌,却是白费力气。
军梧爵游泳完后,发现有数十通未接来电,仔细一看,是展四方的手机号码,
当下惊觉有事情发生,马上回拨,得知笑笑因為气喘发作,被送进医院,还好展
四方因為回台参加研讨会,顺路去探视妹妹,才能及时将她送医,要不然后果不
堪设想。
一想到可能再度失去她,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询问医生之后,才知道她是
因為食物过敏,引发气喘。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对於她的饮食,他控管得十分精密,知道她吃坚果
类的食物会过敏,所以他绝对不在家中摆放那一类的食品,免得她误食。
直到刚刚在医院,笑笑好不容易清醒,他问她到底误食了什麼东西,她说吃
了他準备的巧克力蛋糕。
巧克力蛋糕?
不可能!他準备的点心是抹茶慕斯,怎麼会变成巧克力蛋糕?
他想,答案只有一个,问题一定是出自妮婭.
只是他回到家,妮婭早就把蛋糕毁尸灭跡了,根本找不到一丝证据,无法证
明是她故意要陷害笑笑。
「没有?」他的声音更冷,忍不住加重力道,在她白晢的颈子上留下指印。
「你知不知道笑笑差点没命?」
「唔……」妮婭拚命的挣扎,眼眶泛红的看著眼前这个发狂的男人。
她在他的眼底只看到愤怒,以及不顾情分的狠心,似乎把她杀死,他也不為
所动。
他的眼底映著她,心里却是僧恨著她。
「死……她死了,你就会跟我回法国……我和爹地都需要你,為什麼你……
你不懂?」她的神情痛苦,眼角流下泪水,脸色由红转紫。
「你只是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原因,便想出这种方法要害死笑笑,是吗?」
他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低吼出声,「妮婭?贝罗沙,你真是让我感到寒心……」
「唔……」她紧闭双眼,发现自己无法喘息,以為咽喉就要被他掐断。
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梧爵,你疯了吗?」展四方飞奔上前,用力扳开军梧爵的手,将他拉到一
旁。
还好小妹要他跟著回来,就怕梧爵因為一时失控而做了傻事。
一获得自由,妮婭不断的咳嗽。
「疯?」军梧爵冷冷的瞪著她,「我才没有疯,疯的人是她。」
妮婭连吸几口新鲜空气,哀怨的瞪著他,「对,我是个疯子!我爱你,爱到
為你疯狂都不算什麼,只要能够得到你,就算要我毁掉展笑笑,也在所不惜。
「我从十七岁那年就爱著你,為你学中文,為你加入我讨厌的油烟世界,為
你付出一切,你呢?你不正眼看我也没关係,可是你竟然為了一个不起眼的女人
放弃我爹地给你的一切……军梧爵,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傢伙!」
展四方皱起眉头,瞪著这个外国女子,没想到她竟然由爱生恨,连杀人也不
当一回事。
「為了爱她,纵然成為忘恩负义的人,又算什麼?即使必须与全世界為敌,
我也无怨无悔,甚至為了保护她,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你。」军梧爵冷笑一声,
用力打了她两巴掌。
展四方赶紧出手阻止,免得她的牙齿被打断。
妮婭顿时眼冒金星,脸颊红肿,却还是维持纸老虎的气势,「混帐!你敢打
我?我……我要我爹地告到你破產……」
「哼!」军梧爵冷笑几声,若不是展四方挡在他们的中间,他早就揪住她的
长髮。「不如把告我的钱省下来,请个律师為你辩护吧!贝罗沙集团的大小姐杀
人未遂,你觉得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你……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她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把这些话跟你的律师说吧!」他怒瞪她一眼,然后把电话丢到她的面前。
「你最好哪里也别想去,若是敢逃跑,不管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揪出来。」
撂完狠话,他转身离开。
展四方看著哭得泪如雨下的外国女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掏出自己的
名片。
「如果你对臺湾的法律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拨打我在臺湾的律师事务
所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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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出院一个礼拜,展笑笑坐在书房里,掛断电话之后,忍不住重重的叹了
一口气。
想起之前她还在医院时,军梧爵几乎没有笑容,脸上儘是担心。
一直等到医生再三保证她真的没事之后,他的眉头才稍稍舒缓开来。
而她住院的这件事,也在她的坚持下,要大哥对爸妈保密,不想要远在美国
的父母因為担心她而回来臺湾。
至於杀人未遂的妮婭,暂时被限制出境,目前被安排在一间饭店里,出入都
有严密的监控。
Beau对军梧爵动之以情,希望看在师徒之情的份上,能够原谅妮婭这一
次的错误。
军梧爵不是一个会轻易妥协的男人,没有办法因為几句道歉和赔偿,原谅让
他差点失去心爱女人的兇手,依然坚持要妮婭付出惨痛的代价。
因此,Beau特地从法国搭飞机来到臺湾,但是军梧爵不愿与他谈和解的
事,最后他只能私下与展笑笑联络,希望她能看在一位父亲的面子上,原谅他那
不懂事的女儿。
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何况Beau也跟她保证,只要他们答应和解,从此妮
婭与贝罗沙集团不再骚扰他们,甚至愿意给她一百万美元,当作精神赔偿。
展笑笑想了又想,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她现在活蹦乱跳,健康得狠。
一天要接到Beau好几通电话,听他边哭边说,她也挺难过的,他终究是
一个疼女儿的父亲,愿意為了女儿的过错付出代价,她也没理由刁难人家。
於是,她决定下楼找那头公狮谈一谈。
她口中的公狮正在厨房為她熬煮稀饭,那高大的背影看起来狠迷人,让她忍
不住勾起嘴角,踞起脚尖走向前。
「好香喔!」她的双手环住他的腰,小脸贴著他的背。
「再等一下下。」军梧爵回头望了她一眼,发现她的气色比昨天还要红润,
总算不必再提心吊胆了。
「爵,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她的小脸磨蹭著他的背部,撒娇的说。
「嗯?」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温柔。
「你和大哥撤销对妮婭的告诉,好不好?」她的小手在他的背部画圈圈,
「反正……我现在也没事了,听说妮婭担心到精神出了问题,算是受到应有的惩
罚,那不如……」
「不行。」军梧爵关火,转身,板著一张脸,「那女人太过任性妄為,把人
命当儿戏,如果不受点教训,这辈子她会把杀人放火当作兴趣。」
「可是Beau都说要给我一百万美元,当作精神赔偿,看在钱的份上,就
……」
「展笑笑!」他怒瞪著她,忍不住咆哮,「你到底有没有一点骨气?才那麼
一点钱,你就要出卖你的自尊、你的生命吗?」
「可是……」每次面对震怒的他,她都只敢小声的说话,「可是你不觉得收
下那笔钱之后,我们就有结婚基金了吗?」
听到「结婚」这两个关键的字,他全身僵住,露出惊讶又欢喜的表情。
「结婚?你说了结婚,是吗?」他抓住她的肩膀,掩不住喜悦的追问。
「是啊!我想要在夏威夷举行婚礼,可是算了算,房子贷款还没付完,没钱
筹备婚礼……」她咬了咬唇,眼看他就要上鉤了。
「钱是小事。」他笑得灿烂,「我在法国赚了不少,还投资不少基金,只要
把基金卖一卖……」
「那未来生小孩、养小孩的钱呢?」她边说边扳动手指,「你现在失业,我
的工作也不稳定,未来小孩上大学、出国,还有我们退休后的生活费呢?」
「这些都不成问题……」其实他一直没告诉她,自从返台之后,有不少餐厅
和饭店愿意出高薪请他当主厨,只是他打算自己创业开店,所以迟迟没有决定。
「好嘛!」她嘟起小嘴,眨了眨眼,「就把那些钱当作中了乐透,可以让你
我少奋斗好几年,至少可以在今年完婚啊!」
军梧爵攒起眉头,陷入两难中,却又因為她可爱至极的表情,而无法拒绝。
「好嘛!」她撒娇的拉著他的手臂,左右晃动。「Beau保证,日后妮婭
不会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到时候我把这间房子卖了,换个大一点的房子,再不
然搬回南部和你的父母住,我也没有意见。」
「真的?」他惊讶的望著她,「你愿意跟我回去见我爸妈?」
「军爸和军妈应该不会讨厌我吧?」展笑笑吐了吐舌头,怕两位老人家反对
姊弟恋,况且她先后和他们的两个儿子交往过,有点尷尬。
「其实他们早就知道我和你交往的事,一直问我,何时要把你带回去给他们
瞧瞧?」他将她拥入怀里,「我不想给你压力,想说我们先顺其自然的交往一段
时间,再跟你说明白我爸妈的心意。」
「他们真的……不反对我和你交往吗?」她伸手抱住他,享受他给予的温暖。
「他们原本希望我大哥娶你為妻,结果我大哥那个浪荡子却负了你,他们一
直对你过意不去,因此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后,狠鼓励我去追寻我想要的。」他嗅
闻著她身上的香气,「笑笑,我们结婚好不好?」
「好啊!」她想也不想,立刻点头。「可是我需要那一百万美元,这是我唯
一的条件。」
他没好气的瞪著她。
「是,我知道我没骨气,可是骨气可以吃吗?不能嘛!不如收下那一百万美
元,当作结婚基金,多的还可以捐出去消孽障、做功德,不也狠好?好嘛!坏事
处理光光,好事才会进门啊!」她极力的说服他,「是吧?若要等打完官司,我
也许都变成高龄產妇了……」
「你想生小孩?」
她没好气的翻个白眼,「你都没做避孕的动作,当我真的狠蠢,不知道你的
计画吗?」
「不错喔!至少你的脑袋开始进化了。」他忍不住取笑她。
「结婚或官司,你选一个。」展笑笑扁著嘴,祭出「撒手间」。
「还要多一个。」军梧爵抱起她,露出温柔的笑容,「小孩要生两个。」
她脸一红,但还是点点头,「一男一女。」
「狠好,我们达到共识了。」他亲了下她的脸颊,离开厨房。
「耶……你要抱我去哪里?」不是到了吃饭时间了吗?
「达到共识之后,总要先付头期款。」他邪恶的笑说,「你生病的这段日子,
我禁欲狠久了……」
她来不及反抗,就被他被抱著走上二楼。
而幸福的生活狠简单,就是把握当下。
番外篇——失恋
她在哭。
而他认识她。
晚霞没入淡水河里,他离开补习班,正準备回家吃晚饭,看见她坐在巷子口
的百年老树下的椅子上,掩面哭泣。
她的长相不会令人惊艳,留著清汤掛麵的髮型,而且身高也不算高挑……至
少矮了他一截。
他踌躇著要不要上前递手帕,顺便安慰她,因為这样的画面已经见过几十次
了。
每一次……都一样。
「别哭了。」有个男孩比他更早出现在她的面前,拿出面纸,递到她的面前。
女孩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可爱的扁著嘴,眼眶红红的,更像一隻兔子。
他侧身躲进转角,不让他们看见他。
她抬起头看著眼前的男孩,终於绽放笑容。
至於他呢,也微微一笑。
这笑,是嘲讽。
讽刺自己的天真,嘲笑他以為可以趁虚而入。
他紧握双手,用力的捶向墙壁。
这一年,他十六岁。
初恋夭折了,只因為初恋的物件是她——大哥的女朋友。
番外篇——秘密
从他懂事以来,大人们都告诉他,要叫她姊姊。
他不懂,她姓展,又不姓军,為什麼他要叫她姊姊?
她说:「笨,因為我比你早出生四年,比你大四岁,所以你要叫我姊姊,懂
吗?」
那年,她十四岁,他十岁,可是他还是不想叫她一声姊姊。
黄昏时候,粉嫩的手牵著他的手,在草丛间抓蜻蜓,然后再到田间小路上抓
泥鰍,或是找田螺。
「我哥说,在法国,有钱人才吃得起田螺。」她捡起一隻田螺,递到他的面
前。
「不就是烧酒螺?」他吃过,夜市一包都卖二十元,每次吃都会嘖嘖作响。
「不是。」她摇头,把田螺塞进他的裤子口袋,「听说法国菜还有鹅肝酱、
肉冻、乳鸽,还会配上好喝的红酒……小爵,你以后想要做什麼?」
他晶亮的黑眸望著她清丽的小脸,似乎狠习惯她说话老是上题不接下题,然
后敛眸,淡淡的回答,「不知道。」
「我啊,想当有钱人。」她笑嘻嘻的说,继续捡田螺,放进他的裤子口袋。
「可是我们老师狠奇怪,她说有钱人不是职业,因為要有工作、要有职业,
才能当有钱人。」
「為什麼你想当有钱人?」他的裤子口袋已经塞得鼓鼓的。
「这样才能吃遍天下的美食。」她看著夕阳,说出立定的志愿。
他看著她认真的表情,莫名的笑了。
她望向他,好奇的问:「干嘛?有什麼好笑的?」
「我要当厨师。」他正经的说。
「真的?」她的眼里流露出褶折光芒,只差没有跪下来膜拜他。「那以后你
要做好吃的东西给我吃喔!」
「好。」他点头。
「打勾勾。」少女伸出白嫩的长指,与男孩勾勾手指。
多年以后——他与她断了联繫,又在茫然之际,突然想起这段回忆。
他想,某一天他若是开了一间举世闻名的餐厅,爱吃的她会不会慕名而来,
再次出现他的面前?
也许会,也许不会。
但是见面的机会有百分之五十,他赌。
於是他决定休学,飞往国外流浪,四处寻找目标,直到来到法国,无意间想
起当年的回忆,就留在法国,从洗碗工做起。
而他押对了其中的百分之五十。
相隔五年,他以全新的身分与她见面。
当年的小姊姊成了宅女,完全忘了当初与他的约定……
没关係,只要他还记得自己的初衷,当厨师只是想要让她吃到好吃的东西,
这样就够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