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入了塔位,她才在隔天带着
极少的个人物品,搬出温宅。
温诗诗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因为,进了韩家的门之后,她就成为韩家的媳妇
了。
来到韩家的大门前,她才刚按下门钤,韩母立即前来开门,原来她已等候许
久。
只是大门一打开,温诗诗原本以为韩母会带着热切且开心的笑容迎接她,没
想到韩母反而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妈。」温诗诗改口喊她一声妈,脸庞带着些羞涩。
韩母一见到她,先是眉头一皱,而后急忙将她拉进来。「诗诗,妈有件事要
问你。」
她一头雾水,任由韩母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你老实跟妈说,温家那座豪宅,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温诗诗愣了一会儿,最后微扬起唇瓣。「关于宅子和遗产的问题,
我都授权给韩大哥了,一切都是他帮我处理的。」
「什么?」韩母瞠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瞪着她。「丞灿处理的?怎、怎么可
能?」
「妈,怎么了吗?」见韩母一脸惊恐的模样,她不禁侧着头问。
「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情?」韩母见她一脸茫然,不像是装出来的。「温
家的豪宅,不是你捐出去了吗?」
温诗诗愣了一下。「捐出去?」她摇摇头,接着才道:「韩大哥并没有跟我
说宅子要捐出去,他只说要处理过户……」
「过户?明明就已经捐出去了,还收到感谢函!」韩母将一封信拿到她的面
前。「你看!上头还有你的签名。」
「这……」
温诗诗接过来一瞧,见温家那座豪宅已经卖掉,所卖的价钱全数捐给公益团
体,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我、我不知道,前不久韩大哥拿了一叠文件给我签字,因为相信他,所以
我没有仔细看内容……」
「还不止这个。」韩母又翻出其他信件。「你把手上的股份都抛卖了,现在
集团完全没有你的份,那些钱,你也全都捐给公益团体了?」
「我……」温诗诗的眉头微微一拢。「我不知道。」因为她把那些事全都交
由律师还有韩丞灿处理,她只负责签字。
现在一看资产明细,她发现温家大笔的遗产全都平均分给亲戚,而集团的股
份也被抛售,所得全都捐给公益团体,原本她身价上亿,如今帐户只剩下一些一
零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母气得只差没有跳脚,原本以为新媳妇进门会带
来大笔财富,没想到温诗诗却是两手空空,连间房子都没有。
「妈,你先别气,等韩大哥回来,我再问问他……」温诗诗也觉得莫名其妙。
现在的她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了,户头只剩当初父母为她留下的一笔学费,其
他的遗产全都没经过她的手,
她眉头紧拢。韩大哥为什么要将大笔的遗产全都捐出去呢?为何连宅子都不
愿意留给她?那儿有着她与亲人的回忆啊!
「你最好给我问个清楚。」韩母冷眼看着她。「我可不希望你一进门就什么
都没有。」
「妈,我……」
「你现在什么都别说,快点打电话给丞灿,好好问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韩母催促着她。「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快打电话啊!」
温诗诗委屈的点点头,连忙拿出手机拨给韩丞灿,无奈他的手机却是关机中。
整个下午,她只是不断拨打他的手机,直到天黑。
夜深了,温诗诗却连一点睡意都没有。
坐在客厅里,她身上披着羊毛披肩,却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温暖,反而有道凉
意不断自体内窜出。
她找不到韩丞灿,最后只好找上委任律师,与律师谈了许久,她才了解前后
因果。
她的丈夫,把属于她的一切全都变卖,只是钱还没汇进她的户头,他就全数
以她的名义捐给公益团体,一分钱都没有留给她。
而她不明白为何他要将所有的钱都捐出去,甚至连与她商量都没有,让韩母
对她十分不谅解。
温诗诗在客厅等着失踪了一天的韩丞灿回家,直到凌晨,他才带着一身酒气
进门。
「韩大哥。」她来到玄关。
他一脸冷然的褪去鞋子,抬眸望了她一眼之后,无视她欲言口又止的神情,
与她擦身而过。
温诗诗无辜的眨着眼,随着他的脚步跟在后头,一路来到他的房间,看着他
将西装外套、领带褪去,接着把自己狠狠的往床上一摔。
「韩大哥,我有事想问你……」她将房门轻轻关上,然后来到床边,望着他
的俊容。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韩丞灿将胳臂搁在双眼上,语气十分冷漠。「想知
道为什么你会落得一无所有,是不是?」
他等着她气急败坏的质问他,但等了许久却没有听见她咆哮或是急切的质问,
只感受到床沿微微一陷,然后听见她幽幽的叹息。
「我不怕自己落得一无所有,因为至少我还拥有你。」温诗诗的语气里没有
任何气愤。「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找你一整天了,一直联络不
上你,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妈交代……」
韩丞灿突然自床上坐起,双眼睨向她那张清纯无瑕的脸。「都到了这个时候,
你还想装出圣女的姿态?」
装?温诗诗眉间微微一拢,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我是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
「你不懂?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吗?」他冷冷的睇着她。「你不是用尽心计只
想嫁给我?现在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嫁给我的代价有多大而已。」
温诗诗咬咬双唇,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我……我是想嫁给你,但是我并没
有逼迫你一定要娶我啊!」为什么他现在看着她的目光是如此冷漠、如此决绝呢?
「对,你是没有强迫我,你只是逼得我不得不看清事实!」
韩丞灿一翻身便抓住她的双腕,然后将她压在床上。
「这两年来,我把你当成妹妹,真心对待你,我一直以为你纯洁无瑕:心地
善良,没想到你却不安好心,当我的假女友只不过是为了近水楼台,先是取得我
的信任,再收买我母亲的心……这些还不够,更和你父母联手逼走凌珞,而你…
…怎么还能装得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
温诗诗听着由他口中吐出的一字一句,睑上茫然的表情不仅未消失,反而更
迷糊了。
「什、什么?我和父母联手逼走珞姊?」她直摇头。「我没有!我就算喜欢
你,『也不曾向父母透露对你的喜欢,又岂会逼走珞姊……」
「你敢说你没有给凌珞五百万?你敢说你母亲没有去找过凌珞?」韩丞灿高
大的身子强势的压住她娇小的身子,强硬的逼问着她。「我受够你们用权势来逼
迫我就范,操控我的人生这么有趣吗?那我就让你尝尝人生被操控的滋味,还有
落得一无所有的痛苦!」
「我、我没有……」温诗诗被他的态度吓得有些哽咽。「我从不知道我妈妈
找过珞姊,我也不知道她找珞姊做什么……」
「现在死无对证了,但是证据还是会说话!凌珞影印了她的存摺给我,还有
你母亲开给她的支票,这全都是抹不去的证据,你还想狡辩?『他咬牙吐出心底
的怨、心底的恨。」诗诗,我这么相信你,对你推心置腹,结果你才是背后最大
的阴谋家。「
「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确实跟我母亲坦承假扮你女朋友的事,但是
我真的从没想过要介入你和珞姊之间,也没有想要用钱买爱情,我喜欢你,只是
打算静静的待在你身边,并没有任何渴求……」温诗诗的手腕被他握得发疼,楚
楚可怜的道。
「啥,说得真好听!」韩丞灿冷然的看着她。「你还要用你的无辜表情装傻
到什么时候?你真以为我妈是真心要你当她的媳妇?她看上的只不过是温家的财
势,现在的你什么都没有了,还以为自己有靠山?」
对,他就是恶劣!
他哄骗她,骗她签下放弃继承遗产的文件,甚至把温家的豪宅变卖,所得的
钱全都捐献公益团体,让她落得身无分文。
他就是要报复她,报复他那殷殷期盼娶她进门的母亲,他要她们的希望与期
望全都落空,让她们明白他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傀儡。
「那你娶我……不是因为想照顾我,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我?」温诗诗声音
微颤的问。
「我真高兴你终于明白了。」韩丞灿哈哈大笑两声。「这样的我,你还喜欢
吗?」
温诗诗咬着双唇,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哀伤。「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是我母亲
逼走珞姊,那么这一切我认了,我全都接受。可是我没有办法不喜欢你,我真的
……真的做不到。」
她这番话令韩丞灿心一揪,眉间全是褶痕。「你不要以为装出这戴无辜的模
样,我就会心软相信你!」
「我真的没有逼走珞姊,之前我确实汇了五百万给她,但那是她向我借的…
…」温诗诗哽咽的说。「至于我妈找过珞姊,我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事到如今说这些都没有用了,你们把凌珞逼走是事实,解释这些都已经太
迟了!」
他冷眼望着她脸颊上的泪痕,却觉得那像是热烫的岩浆缓缓流过他的心。
见她这般痛苦,他应该要有报复的快感,但为何心中会因为她的泪而感到一
丝内疚呢?
「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所有。」温诗诗卑微的说。「珞姊的事,我真的一点
都不知情,我是真的爱着你,但是,我也真的下曾想过要横刀夺爱。」
「爱我?你爱我什么?」韩丞灿烦躁的低吼着。「我让你一无所有,你还爱
我?」
「爱。」她说得坚决。「爱上你,我不曾后悔。」
他恨恨的望着她那纯真的双眸。她不应该是这般坚定却又卑微的态度,她应
该气急败坏的骂他、吼他……
但她没有,连一丝怒意也无。
她的眸底没有恨、没有怨,只有无比的善良纯真。
「爱?你们夺走了我爱人的权利,还要求我爱你?」韩丞灿冷哼一声道,接
着,他将俊容缓缓逼近她的小脸。「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马上滚离我身边。」
「我不要。」温诗诗哀伤的望着他。「我已经嫁给你了,从今后我是你的妻
子,你是我的丈夫。」
「该死!」她能不能别这么执迷不悟?韩丞灿咬着牙,然后像是发狂的野兽
般,伸手用力撕去她身上的衣服。「快开口教我放你走——」
她抿着唇,摇头道:「我不走。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想要离开你的身
边。」
「好……是你自己犯贱,要留下来让我折磨!」韩丞灿以强硬的态度道,看
着她可怜的小脸,语气完全没有一丝玩笑意味。
她犯贱吗?温诗诗心底难过的想着,却无法反驳他的话。
她是,她确实是犯贱,爱上了这个误会她的男人……
但是她又能如何呢?
心一旦沦陷,就再也无回头路可以走了。
「唔……」
撕裂般的痛楚在温诗诗腿间蔓延开来,令她痛彻心扉,然而尽管她眼眶含泪,
口中还是没喊出一声疼。
她忍着,忍着上方的男人在她体内的折磨,以粗大的壮硕蹂躏着脆弱的花心,
一次又一次的抽撤着。
韩丞灿在没有任何前戏之下就进入了她,热胀的粗铁在干涩的甬道中磨蹭。
直到热铁撤出些,他感觉到一丝热液跟着流出,有着令人心惊的殷红。无庸置疑
的,她是个处子。而他,是她第一个男人……
韩丞灿的心底十分纠结,对于身下这依然表现得十分无辜的温诗诗,太过复
杂的情绪勾缠着假。
他甩了下头,把过多的情绪全都抛诸脑后。现在他要做的不就是尽力折磨她
吗?
温诗诗睁着大大的双眼,虽没有开口乞求韩丞灿停下,但是眼眸里全是哀求,
然而他却视若无睹。
他粗喘的气息吐在她脸上,像是把怨气不断往她身上发泄。他想要用力的折
磨她,让她彻底的恨她,那么,他的心才会好过一点。
可是,当她的眼角落下一颗泪珠时,他的动作倏然停止,干涩甬道中的热铁
慢慢地完全撤出。
韩丞灿的双手轻轻移往她的脸,揩去脸颊上的泪珠,粗糙的指腹轻拂着她牛
奶般的肌肤。
此刻他无法说清楚内心复杂的情绪,如此伤害她,他真的高兴吗?
他都让她跌进了地狱深渊,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而她不也是奋不顾身的跳
了进来,跳进他刻意的折磨下,那他又为何要为她心软?
只是,他的心是肉做的,见到她如此难过的模样,他只好先停下,大掌滑过
那粉嫩的雪丘,接着来到她腿间。
指尖一来到窄小的细缝后,他直接采往缝中的小核,试着探寻她的敏感地带。
韩丞灿的动作不算温柔,可是当他的指尖滑过细缝中的滑嫩,仍令温诗诗全
身忍不住轻颤。
身子随着他的撩拨,慢慢涌起一种让她觉得羞耻的感受,尤其他的指尖在细
缝来回游移挑逗时,她感觉小腹下方第一次有了奇特的反应。
热流渐渐在下腹汇集,一阵搔痒感在腿间慢慢的扩散开来,令她止也止不住,
就算夹紧双腿,也无法阻止那种感觉流淌而出。
「丞灿……」温诗诗不再喊他韩大哥,改唤他的名字,试图将雨人的距离拉
近。
他挑眉,发现她的声音变得极为诱人。她的反应虽然青涩,还是充满了女人
的娇媚。
指尖爱抚着脆弱的花瓣好一会儿后,热情的热流便自花穴中缓缓流敞而出,
他指腹沾了一点,在花缝中来回游移。
她瑟缩了一下,身子像是爬满蚂蚁,令她骚动不安。当他的指尖在花核上撩
动,她的口中忍不住吐出娇柔的低吟。
韩丞灿的指尖感受到她体内溢出的热情,重新架开她的双腿,挺起虎腰,将
昂然的熟铁对准她的花缝。
这一次,他是结实的撞进湿漉漉的甬道中,多了花液的滋润,粗铁在她的甬
道中用力的律动。
温诗诗闷哼一声,虽然一样不舒服,但少了刚刚那种痛楚,多了一种她难以
言喻的酸疼感。
此时,她能感受到韩丞灿每一次的贯进都带着愤怒,每一下都强而有力。
她勉强睁开双眼望着他的黑眸,发现他的眸中彷佛带着一丝温柔,动作也由
粗暴逐渐变得缓慢。
那窄小的花穴吸吮着他的热铁,紧窒的束缚感让他在这一刻消散了怒意,取
代它的是天生的本能。
男人掠夺的本性让韩丞灿一次又一次的占有她。
他要让她明白,他韩丞灿不是一个能让女人算计的傀儡,也不是被她们牵着
走的小狗!
粗铁不断在她的体内蹂躏着,就算他的动作多么的粗暴,在她身上留下无数
红痕,她依然只是咬紧牙关,并没有要他住手。
因为是他。
因为他是韩丞灿。
因为她爱他。
有太多的「因为」,让她毫无怨言的接受他所有的给予,承受将来未知的一
叨。
这成了她这辈子的枷锁,再也逃脱不了这场爱的梦魇。
第六章
床上的女子,累得已然熟睡。刚从浴室走出来的男子,赤裸着上半身,精壮
的下半身只围着条浴巾。韩丞灿来到床边。通常这个时候,温诗诗都会微笑坐在
床沿等待着他,然后为他擦乾一头湿发。
两人结婚五年来,她没有任何一丝抱怨,大学毕业后,她放弃最爱的艺术之
路,待在家里当起职业主妇。
他很清楚这五年来她费心尽力的想要讨他欢心,只是,他对她的态度总是疏
离而冷淡。
他甚至无视于母亲对她的冷言冷语,甚至放纵母亲私下逼迫她离婚,这一切,
他都看在眼底。
他很成功的报复了母亲,让她的期待落得一场空,也报复了眼前这个娇弱的
女人。
只是,温诗诗的反应却出乎他预料之外,她就像一只小兔子般逆来顺受,对
于他的冷漠以及他母亲的语言暴力极力忍耐,若发现自己有什么缺点,也一定立
刻改正。
在外人眼中,她已经是个完美娇妻。
韩丞灿望着她熟睡的无辜睡颜。这五年来,她由稚嫩变得娇媚,若说他对她
没有感情是骗人的。
五年前,她由女孩一夕之间转变成女人,逐渐褪去原来的青涩,增添了美丽
的妩媚。
而他毕竟不是木头,心也不是铁打的,她对他的好,他岂会没有感觉?
韩丞灿坐上床铺,望着她拧着眉的睡容,忍不住低头轻吻她的脸庞。
他总是只能趁着她睡着时才敢这般亲吻她,然后放轻力道,温柔的拥着她。
「唔……」温诗诗轻吟一声,看似睡得不怎么好。
他悄悄的躺上床,大掌轻覆在她的腰际,大掌微微一收,将她揽往怀里,以
宽大的胸膛当她的靠垫。
她不安的嘤咛出声。嗅闻到他温暖的气息,她沉重的眼皮动了动,迷迷糊糊
的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被他拥着。「老公。」她轻喊一声,声音有些低哑。
「你洗好澡了?」
「嗯。」
「我……」她欲再度开口,他已低下头吻住她娇嫩的芳唇。
韩丞灿的吻带着无比的霸道,还有强烈的占有侵略住,当温诗诗回神时,他
已经压在她身上,湿热的舌窜进了她口中。
温诗诗半睁着双眸,没有任何抵抗的接受他的热吻。
舌与舌亲密的相缠之后,他的大掌也滑进她的睡衣里。
他的掌心触碰着那滑腻的雪肤,一路往上攀,来到双丘上,她未着内衣的绵
软被他的大掌一手握住。
手指轻易的寻到雪丘上的红莓,先是轻捏旋转,接着以指腹摩擦着蓓蕾,并
刻意轻扯。
就算身子不太舒服,温诗诗还是没有拒绝他的求欢,主动迎向他热烫的身躯。
这些年来,她已被他训练得对男女情欲十分敏感,而他的动作也极为纯熟,
知道她的敏感地带在何处。
蓓蕾上传来的是他的指尖所点燃的火热,她的唇亦被他的唇舌攻占。
韩丞灿激烈的啃啮着她的双唇,另一只大掌滑进她的腿间,隔着底裤游移,
勾勒着那美丽的形状。
温诗诗抿着唇轻哼出声,双眼带着迷蒙的娇媚望着他。
他的手指在她的底裤上来回抚触,描绘着花唇的形状,接着指尖在细缝中轻
轻顶弄几下,而雪丘上的长指亦挑弄着敏感的顶端。
在这双重的刺激下,她感觉得到底裤已经沾染着湿意,在他不断的撩拨下,
爱液渐渐的沾湿他的手。
温诗诗吐出轻吟,吟出体内那被不住撩拨的欲望,声音中带着对他的撒娇以
及索求。
他喜欢她的声音,也喜欢她因为难耐情欲而皱眉的可爱模样。这几年来,她
的青涩虽已褪去,但在床上还是如此娇羞可人。
明明心底对她还有怨,但每一次见到她这么可爱的表情,他的心总是不由自
主的融化。
她为什么可以表现得这么无害,五年来始终如一呢?
韩丞灿的大掌轻轻扯去她的底裤,腿间的花唇已沾满湿亮的蜜液,润泽了覆
在上头的密林。
「想要了?」他低声在她耳旁问。
「嗯。」温诗诗从不说谧,双手主动攀着他的颈项。「我好热……」她的小
嘴轻吐着热气。
韩丞灿手一伸,从床旁的矮柜抽屉里拿出保险套,撕开包装后便套上昂然的
热铁。
他分开她的双腿,看见妖娆的娇花已然湿润,花缝间涌出透明的花液,令他
的粗铁更为挺立。
他的长指轻轻探进她的花穴,当它伸进窄小的甬道中,便勾出更多蜜液。
知道她的身子已经为他准备好,于是他将粗铁推向花穴。粗大的圆端挤开娇
嫩的花唇后,紧窒的甬道立即吸附他的热铁。
虽然隔着异物,少了直接的刺激,但韩丞灿还是能感受到娇花的滑嫩以及紧
窒的吸吮。
甬道一下子被他熟铁塞满,充实的感觉瞬间填满了她体内的空虚。
他的每一次求欢,总让她感受到他满满的火热欲望在她的体内爆发,她任由
他发泄、驰骋,却总是她先得到无数快感。
温诗诗尽其所能的满足他的需要,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她霸道的想要
在他的世界留下足迹。
五年了,他有没有爱上她一些些呢?她眨着长长的眼睫,轻吐芳兰般的气息,
肭喊出最娇媚的呻吟。
韩丞灿吻着她,与她交换湿热的气息,把她嘴里的蜜津全数咽下,舌与舌的
交缠,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
热铁同时感受着甬道的吞吐,不断将它往里头吸吮。
他彷佛欲贯穿她的身子,挺着虎腰,推送一波又一波的力道,用力的撞击着
软绵的水穴,然后架开她的双腿,以激烈的震动在她体内推送着。
随着他强烈的力道,温诗诗的娇吟变成破碎的呻吟,在房内无止尽的回荡,
构成令人心中荡漾的旋律。
韩丞灿在她体内放肆的律动,给予她所有的一切,接着,他抱着她瘫软的身
子,带着她攀向欲望的巅峰……
最近,温诗诗常常觉得疲惫,甚至有些嗜睡,并不时有反胃的现象,但又不
像是感冒。
后来,她决定去医院一趟,没想到医生替她检查过后,证实她已经怀孕两个
月。
她看着检查报告,心中又惊又喜,完全没有想到自已有一天会怀了韩丞灿的
孩子。
这五年来,他与她欢爱时都戴着保险套,除了他偶尔应酬时喝多了酒,才会
毫无阻隔的占有她……她算算时间,应该是前一阵子没戴保险套那回怀上的。
温诗诗自医院走出来,小手忍不住覆在小腹上。没想到里头竟然孕育着一个
小生命,而且还是与韩丞灿的结晶……
满怀惊喜的她带着期待回家,前脚一踏进屋里,便见到韩母正坐在客厅里。
「去哪里了?」韩母喝着茶,语气不怎么高兴的问。
「妈,我人不舒服,到医院去了。」她小声的回答。
「不舒服?」韩母见她最近确实是脸色苍白许多,但语气仍尖酸又刻薄,
「你都这么养尊处优选会生病?」
温诗诗犹豫着是否要与韩母分享这个讯息,可是见到韩母那不屑的嘲讽表情,
她已到嘴边的喜讯又吞了回去。
「妈,时间不早了,我现在就去做饭。」她把皮包随手一搁,准备往厨房走
去。
只是才走几步,她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搅,直觉便往浴室奔去。
韩母在外头听见她干呕的声音,发觉情况不对劲,连忙趿着拖鞋前去观看。
瞧见她站在马桶旁不断干呕,韩母觉得不妙,于是蹑手蹑脚的来到她摆放皮
包的地方,无声的搜翻里头的物品。韩母在里头翻出检查报告和一张超音波照片。
同样身为女人,韩母一眼便看出这是子宫的超音波照片,何况旁边还摆着一份怀
孕二十周的产检报告。
然而她却没有一丝高兴的表情,眉间还有复杂的纠结。
当初她执意要温诗诗做她的媳妇,就是看在温诗诗背后的财势,但没想到她
进门时两手空奎不说,连那座豪宅也成了泡影,这五年来还成了不事生产的米虫。
就算她每天冷言冷语要温诗诗与儿子离婚,可是这女孩却执着的硬是牙咬撑
着,一转眼也五年了。
可是韩母一点都没有受温诗诗的坚持而感动,反而觉得她只是一无所有的孤
女,高攀了她的儿子。
赶不走这个孤女就算了,现在她还怀了孕?!
韩母的脸色极为难看,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将东西放回去,然后坐回沙发亡。
不行,她不能让温诗诗把小孩生下来,尤其最近她有个牌友准备介绍一个事
业有成的对象给她儿子,只要对方和丞灿牵上线之后,她一定要把这个一无所有
的孤女赶出韩家。
因此,她不能让温诗诗生下韩家的种,趁现在肚子还没大起来,她要想办法
把孩子打掉。
可是依照眼前这情况,温诗诗未必会听话,她得想个办法迅速解决这个麻烦。
韩母心一横,心底作了个决定,回房拿起皮包便准备出门去。
温诗诗这时刚好自浴室出来,见到韩母正欲打开屋门往外走。
「妈,你要出门吗?待会儿就要吃饭了。」
韩母身子一顿,回过头便是一阵假笑。「我瞧你吐得这么厉害,打算去中药
店为你抓几帖补药。」
「中药店?」温诗诗先是一愣,而后双唇微微扬起。「难道……妈知道我…
…」
「瞧你那样子是孕吐没错吧?」韩母翻脸比翻书还快,脸上堆起了满满的假
笑。「妈一看就知道了,所以现在我就去抓帖药回来给你安胎。」
「妈,谢谢……」见韩母并没有生气的模样,温诗诗总算松了一口气。
看来,也许这个孩子可以为她改善现在的状况。
韩母又交代她几句,然后便匆匆忙忙离开:心底打的主意与温诗诗所想的完
全背道而驰。
她绝对不会让这个什么都没育的小孤女留下一个孽种的!
温诗诗一直想找机会向韩丞灿坦诚这件喜事,但最近他总是早出晚归,他回
来时,她已经熟睡了:一早醒来,他又已经出门上班,所以她一直找不到机会与
他分享这突来的惊喜。
她不禁想着,如果他知道她怀了孩子,会不会跟她一样兴奋呢?
这五年来,韩丞灿对她的态度虽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是她相信时间会将两
人的距离愈拉愈近,总有一天,他也会像她一样——
在一起久了,他便喜欢上她。
而喜欢久了,总有一天会变成爱。
所以,她用时间赌他的感情,反正她已经一无所有,就只剩下能够继续爱他
的勇气。
这五年来,他虽然没有正面回应她的感情,可是他并非草木,内心总有一处
被她的柔软所感动。
她相信,他对她的误会总有一天会解开,虽然她无法向他解释她母亲逼退凌
珞的事。
如果真是她母亲逼退凌珞,她也已经花了五年弥补他心底的缺慽,成为在他
背后默默付出的女人,希望有一天他能正视她的心。
她爱他,真的很爱、很爱他。
她更坚信,腹中的孩子可以为她带来新希望,也许能藉由孩子将他心中的结
解开,毕竟他们是一家人啊!
温诗诗天真的想着,尤其一向对她很有意见的韩母,这两天也对她极好。
少了以往讽刺的话语,甚至亲自炖中药补汤为她安胎,让她觉得有了孩子之
后,也许日子会过得和以前不同。
温诗诗来到厨房,自电锅里端出韩母所炖的药汤。
虽然她不喜欢这苦苦的味道,但这是韩母对她的爱心,就算再难喝,她还是
听话的喝得一滴不剩。
只是,昨天喝了一碗,她今天就觉得肚子怪怪的,现在甚至有种闷疼的感觉。
接着,她的肚子微微作疼,于是她搁下手上的碗,连忙奔进浴室。
一会儿后,温诗诗昀下腹传来阵阵疼痛,腿间更涌出温热的液体,这时她才
发觉不对劲,低下头一瞧,惊觉自己正不断流血。
她眼前突然一阵昏眩,心惊不已,离开浴室后,由于韩母此刻不在家,她第
一个反应便是拨打一一九,几乎是哭着说出地址。
等待着救护车时,温诗诗又拨打韩丞灿的手机号码。
电话一接通,她立即无助又慌张的喊了他一声,「老公?我……」
「喂?」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韩丞灿的声音,而是一道成熟女子的声音。
「你找谁?」
温诗诗微愣,好一会儿后才开口:「我i…我找我老公,韩丞灿。」她觉得
对方的声音有些陌生,不像是他秘书的声音。
「你老公?」那名女子沉默了一下,最后才试探着问:「你……是温诗诗?」
这下子温诗诗呆住了。「我、我是……你是?」她忍着下腹的疼痛,疑惑的
问。
女子听见她这么问,十分干脆的回答,「你忘了我吗?我是凌珞,我回来了。」
温诗诗一听,浑身不禁发凉。「珞……珞姊?」
『对,是我。「凌珞在电话那头以愉悦的声音回答。」丞灿没告诉你,我最
近回台湾了吗?「
「没……没有。」闻言,温诗诗不仅身子发冷,连心也冷了一半。难道这就
是他最近早出晚归的原因?
「那好吧,你现在知道了。」凌珞轻笑一声。「你打来得真不是时候,丞灿
去洗手间了,你找他有事吗?」
「我……」温诗诗的肚子一阵闷疼,腿心流出更多浓稠的血液,让她更家心
慌。「有,能不能麻烦你通知他,我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凌珞不以为意的轻哼一声。「你人不舒服应该去看医生,
而不是打电话向他报告。」
「我……我……」温诗诗痛得几乎浑身瘫软,「可是我现在……」
「诗诗,我把他让给你五年了。」突地,凌珞语重心长的说。「这一次我回
到台湾,是要把他抢回来,你应该懂载的意思吧?」
凌珞这番直白的战书,如同一阵闷雷打在温诗诗的心上,让她一时之间只能
沉默。
「为什么……」她拢紧双眉,声音自齿缝中迸出。「当初是你选择要离开的
……」她好不容易才将要追上幸福,为何凌珞会在此刻冒出来呢?
「没有为什么。」凌珞笑了几声。「你应该知道这五年来我并不是退缩,只
是把丞灿借给你,现在我回来了,你应该把他还给我。」
还给凌珞?那……那她呢?她这五年来扮演的角色到底算什么?温诗诗的双
眼不禁显得茫然而空洞。
最后,她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再也没有力气抓紧话筒,也听不见任何一点声
音,更听不见凌珞接下来说的话。
下腹的疼痛让温诗诗红了眼眶,最后泪珠忍不住白脸颊滑落。
她低下头,瞧着那摊鲜红的血水,就像最初怀抱的希望,在她的体内渐渐剥
离、消失……
第七章
当温诗诗醒来时,已经人在医院中,只是医生告诉她,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
住。
她极为错愕。她和韩丞灿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来到医院的并不是韩丞灿,而是接到通知电话的韩母。
「妈……」温诗诗的声音虚弱中带着哽咽,眼眶湿润且微红。「对不起,孩
子……」
韩母站在病床旁,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难过,反而扬起嘴角。「孩子流掉是
好事。」
好事?!她愣然的看着韩母,以为自己听错了。
「别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韩母叹了一口气。「我这也是为你好。我不是
早在几年前就告诉过你,你不适合当韩家的媳妇吗?当初想让你进韩家,就只是
看在你家财万贯的份上,谁知道你一进门就像个扫把星,什么都没有,还带了一
堆霉运进来。」
温诗诗的心就像被大石头压住,韩母那一字一句就像一根根的针,刺得她的
心疼痛不已。
「诗诗,你已经拖住我儿子五年了,竟选执迷不悟,想为我们韩家怀上孩子?
你是真的傻了,还是真以为能够坐享其成?」韩母冷冷的望着她。「这几年我跟
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管是我还是我儿子,我们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怎么还是死
皮赖脸的缠上我们韩家呢?」
死皮赖脸?
温诗诗觉得身子好冷,全身的血液几乎冻僵,脸色苍白的看着一脸冷酷的韩
母。
她想起了韩丞灿那张冷漠的脸。他真的是这么看她的?
但这也是事实啊!
这五年来,是她一直死命的拉着「婚姻」这条无形的线,就算累了、倦了,
她还是不肯放手,他们对她的冷漠,她全都吞下腹内。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没有办法责怪谁,能责怪的只有自己的执着,是执
着把她伤得体无完肤,她还不能开口喊疼。
「我只是……只是很爱他,很爱很爱……」她的心愿仅此而已。
「那是你一相情愿。」韩母毫不留情的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当初是我以死
威胁他娶你,不然你真以为自己能进韩家大门?」
这一句又一句的话如同棍棒,将温诗诗打进更深的地狱中。
韩丞灿娶她,是因为他母亲以死相逼,更是因为他为了报复她……这强求来
的婚姻,背后竟然隐藏着他许多的不甘心。
温诗诗突然想起了凌珞,想起凌珞对她说的,只是把他借给她一段时间。
而现在,凌珞回来了,她还能靠执着将他留住吗?
「诗诗,你别傻了。」韩母冷眼瞅着她瞧。「你还妄想要用孩子来改变你的
地位吗?不可能!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绝对不能留。一个不被祝福的孩子,你有勇
气让孩子来承担你的这一切吗?」
「我……我真的让你们看得如此一文不值?」她真的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得
到他们的认同吗?
「为了你让你真正死心,我就告诉你实话吧!」韩母脸色一凛。「是我让你
把肚子里的孩子流掉的。」
温诗诗瞠大双眼,看着韩母那冷漠的脸庞。「你……你说什么?是你让我的
孩子流掉的?」
「对。」韩母冷眼的看着她。「你还真以为我希望你将孩子生下,好心给你
炖安胎药?不,你喝下的是打胎药,懂了没!」
温诗诗听了,面色更加惨白。「你怎么下得了手?我肚里怀的可是你的孙子
……」
「孙子?」韩母不屑的说。「只不过是个未成形的受精卵,再说,以我儿子
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帮他生小孩没有?选用得着你这个孤女吗?」
「你……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温诗诗双唇微颤,声音也因为受到打击
而颤抖。
「残忍?不残忍怎能让你死心?」韩母冷冷的看着她。「你应该很清楚,丞
灿本来就不是因为爱你才娶你,你还真以为他会因为孩子而爱上你吗?你这是痴
人说梦,你知不知道?」
温诗诗承受不住,泪水终于溃堤。
「我知道他不爱我……可是……如果有了孩子,也许他会试着爱上我,也许
……」也许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会改善。
韩母神色冷然,最后说出残忍的谎话。「你以为丞灿什么都不知道吗?」
温诗诗心一拧,抬起流着两行清泪的脸庞。「他……他知道我怀孕?」
「你说呢?」为丁让她彻底死心,韩母又扯了个天大的谎言。「没有人希望
你生下孩子。丞灿是可怜你、同情你,你还真的准备死缠烂打,想赖上我们一辈
子?」
温诗诗的灵魂像是被抽去了一半,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我丑话说到此,你好自为之。」韩母将最后这句冷雷冷语丢下,便转身离
去。
温诗诗难过的流着泪,想着韩母的每一句话。
原来韩丞灿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难怪这几日他都早出晚归,连见她一面都
不愿意。
现在凌珞又回来了,那代表她是不是需要退出他的世界了?温诗诗不禁掩面
痛哭。
好一会儿后,她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拔下手腕上的点滴,跌跌撞撞的步出
病房。
她想要亲自见韩丞灿一面,想要亲口问他,他是不是真的亲手扼杀了他们的
孩子…
温诗诗像是一缕茫然的幽魂飘出医院,不管路人的眼光,不断往前走着。
不知何时开始,雨蒙蒙的落下,打在她的身上如同寒冰般剌痛。
当她在某条路口的红灯前停下时,见到前方有辆熟悉的车子,清楚的看见里
头坐着一男一女。
驾驶座上的人是韩丞灿,至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是成熟艳美的凌珞,两人似
乎正在谈天,他还温柔的朝对方扬起微笑。
这样的笑容,她好久没有在他的脸上见过了……他的这记笑容冲击着她的心,
原来他不是不会笑,而是他吝啬给她一记笑容。
连笑容都吝啬给她的男人,她还妄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呢?
温诗诗凄凉的笑了
她笑自己天真,笑自己执着,笑自己犯贱。
五年来,她尽力做个完美的妻子、完美的媳妇,但从韩丞灿开始恨她的那一
刻,她再怎么努力,即使已表现得无懈可击,依然无法让他多看她一眼。
温诗诗,你还图些什么?花了五年的时间改变自己,却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场,
还白白扼杀了自己的孩子……她茫然的看着那辆车驶离,不知道自已还能去哪里。
温诗诗茫然的走着,最后来到一幢公寓前。她艰难的爬上五楼,颤抖的手按下门
钤。前来开门的是她的好友夏云笺。
「小笺,救我……」温诗诗双眼无神的望着她。「我痛苦得快死了……」下
一刻,她双腿一软,身子往前一倾,跌进好友的怀里。
她心痛至极,然而泪水却怎么也落不下来,像被燃烧过后的灰烬覆上的双眼,
无助又空洞的望着前方。
现在的她,真的已经走上绝路,再往前一步便是悬崖……
当晚,韩丞灿回家后,走进房里时,发现里头漆黑一片,床上也连个人影也
没有。
他前去询问母亲,问她温诗诗去了哪里,母亲只是不以为意的耸肩,说了声
不知道,便出门打牌去。
这五年来,温诗诗未曾出远门,更不可能这么晚了还不在家中。
他觉得情况异常,西装外套都没有脱下就在房里四处找寻温诗诗,接着又踏
出房门,在宅子里到处寻找。
他找了十分钟,屋里四处他全都找过了,就是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韩丞灿忽然想到了什么,迅速奔回房里,打开她的衣橱,这才发现她的衣服
很少,偌大的衣橱还有一半的空间。
身为丈夫,他就算对她十分冷漠,但是在生活上并没有苛待她,一个月给她
五万元的家用,还替她办了一张信用卡。
只是这五年来他一直没有见她刷过任何一笔消费,也不曾主动跟他提过想要
什么礼物。
温诗诗安静得就像一只兔子,不吵不闹的待在他的世界,受了委屈也不喊疼,
也不哭泣。
他明明对她如此残酷又残忍,她还是对他不离不弃,坚持的继续爱着他……
这是韩丞灿第一次回到家后见不到温诗诗的身影,房里只剩下她残余的香气,
他忽然觉得整问屋子像是缺少了什么。
他拿出手机拨打,神色紧绷,毕竟这么晚了她还没有回家,他再怎么没心没
肺也会为她着急。
铃声响起,他发现那是从梳妆台传来的,于是循声而去,一打开抽屉,便见
到她的手机躺在里头。
她出门竟然没有带手机?他拿起她的手机,查看了下通讯录,上头第一个名
字是他,接着依序是她的三名好友。
他想也没想,立即拨打其中与她交情较好的夏云笺的号码。
手机响了一会儿,便有人接听。
「你好,我是韩丞灿,请问我的妻子诗诗在你那里吗?」他的声音里透露着
一丝着急。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许久后才开口:「我在。」
他听出是温诗诗的声音,皱了一下层。「你在哪里?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
家?」
「家?」温诗诗在电话那头茫然的顿了一下。「什么家?」
「我们的家!」他的语气不悦的压低。
她先是一愣,而后幽幽的一笑。「家?那是家吗?你确定那是我的家?那只
不过是折磨我的地狱、牢笼……怎么会称得上是家呢?」
这个家跟她想像中完全不一样,她想像中的家是充满欢笑,而不是个充满了
她的悲伤,里头的人都恨她的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埋怨,她的语气不但哀伤,还带着绝望。
「你在说什么?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回家!」
「不……我不回去了。」温诗诗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丞灿,对不起。」
她向他道歉,接着说:「我撑不下去了。」
韩丞灿一听,先是一愣,眉宇更是拢得死紧。「你到底在说什么?」
「对不起,我浪费了你五年的时间。」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我死皮赖
脸的巴着你,现在……我累了,我愿意离婚。我愿意放过你了,让我们好聚好散
吧。」
离婚?韩丞灿忍不住握紧手机,手背上隐约冒出青筋。
这明明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为何如今真的从她口中听见,他的必却像被荆
棘缠绕,觉得刺痛?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就算你想离婚,也应该找个时间,我们坐下来好
好的谈一谈。」他逼自己冷静,不明白为何她一夕之间变化这么大。
温诗诗苦笑一声。「不用谈了。你说得对,是我毁了你的人生。看在这五年
来我为韩家做牛做马的份上,你就好心的放过我吧!就算当年我妈真的逼走了珞
姊,我这五年来对你的补偿也够了,而且……珞姊如今也回来了,我们就离婚吧!」
韩丞灿倒抽一口气,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凌珞回台湾了?」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声音,当他以为讯号已经中断时,才出现另一道冷冷的女
声。
「废话不用说那么多。」夏云笺抢回了自己的手机。「谢谢你还有一丝良心,
担心诗诗的安危,现在她在我这里很安全,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她。至于她刚才说
的话,你应该听见了,她要离婚。」
韩丞灿没想到「离婚」二字从温诗诗口中说出来,会为他带来这么大的冲击,
让他几乎失去任何思考能力。
「为什么?」他对这一切突来的变化一头雾水,更不明白温诗诗怎么知道凌
珞回台的消息。「为什么要离婚?」
「不离婚,非要逼死了她,你们才甘心吗?」夏云笺在电话那头大吼。「你
们不希罕诗诗没关系,至少还有我们这些关心她的朋友希罕她!从今以后,我不
会让你们韩家任何人伤害她一根寒毛。还有你,利用她对你的爱折磨她五爷了,
就算温家真有亏欠你的地方,那也够了!」
他安静的听着夏云笺连珠炮般的怒骂,正想开口再问她一句,电话便已立即
被她挂断。
当他再拨电话时,对方已是未开机的状况。
一直以来,温诗诗很怕被韩丞灿抛弃,所以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
足以让她反省自己是不是不够完美。
这场婚姻,她扮演着最完美的娇妻,却留不住外人称赞的完美老公,维持着
幸福婚姻的她,其实空有其表。
在得体的外表下,她的心早已被蛀得伤痕累累,已经腐烂生蛆,把她啃咬得
连痛楚的感觉都己麻痹。
温诗诗心里想着,撑了五年,真的够了。
她承受的一切几乎把她压垮,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五年前,她失去了父母,以为韩丞灿愿意当她的肩膀、当她的依靠,甚至愿
意给她一个家。
结果,后来才发现这全都是谎言,他只是想要骗她落得一无所有,让她尝尝
他的痛苦。
没关系,她咬牙忍着,欠他的,她用爱他的心来偿还,更等着总有一天他们
彼此的误会能够解开。
但这终究是痴人说梦。
所以,她决定放手,满足他们对她唯一的要求。
温诗诗躲了将近一个星期后,决定先回韩家收拾自己的东西,先从那座折磨
她的牢笼搬出来。
虽然这一个星期韩承灿不断拨打夏云笺的手机,想与温诗诗联络,但温诗诗
拒绝接听,因为她想要沉淀一下心情,毕竟现在的她根本无法面对亲手扼杀她所
有希望的凶手。
温诗诗一回到韩宅家,前来开门的韩母先是一脸惊愣,然后便指着她的鼻子
大骂。
「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出去!给我出去——」
温诗诗只是一脸冷淡的望着韩母。「我是来收拾我的东西。」
「收、收拾?」韩母这时才发现她后头还有夏云笺以及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
大汉,他们全都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你、你要搬出去?决定要和我儿子离婚了?」
「嗯。」温诗诗仅是点了一下头,便直接踏进屋里,往二楼走去。
韩母见状,脸上掩不住窃笑,计谋得逞的嘴脸全都落在夏云笺的眼里。夏云
笺咬了咬牙。
这五年来,她比谁都清楚好友所受的磨难,只是这条路是诗诗自己选的,既
然诗诗要走在这样崎岖的路上,她也无话可说,如今诗诗中于决定脱离这座牢笼,
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会拿出最大的力气拉诗诗一把!
于是,夏云笺从一名大汉手中接过一根球棒。她很想直接往韩母邢张得意的
笑脸挥去,但最后她还是走向院子,用力砸向停在院中的那辆名车的挡风玻璃。
韩母听到砰一声巨响,回过神往院子望去,花容失色的大喊:「住手!住手!
你这个野蛮人,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要教警察把你抓起来,让你
关个几年—」
夏云笺置若罔闻,用尽全力砸完挡风玻璃,将后头的玻璃窗也一并击碎,连
引擎盖也被她砸出好几处凹陷。
砸完车,她的愤怒还未完发泄完毕,拿着球棒来到韩母面前。
「让开!」她眼底冒着火,咬牙切齿地道。
韩母颤着身子,见夏云笺像头黑豹,全身上下似乎燃烧着火焰,背后还有几
大名大汉护着,让她只敢嘴上怒骂,却不敢有任何行动。
夏云笺先是用力砸碎韩母身旁的一大片落地窗,然后走进客厅,看到什么东
西就砸什么,花瓶、名画、高级音响,甚至连墙上的五十寸大萤幕都被她砸成碎
片。
砸完之后,她的怒气依然得不到发泄,直挺挺的来到韩母面前,用力将球棒
砸在地上,令韩母害怕的直打哆嗦。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韩家真的财大势大,别人怕你们韩家,我夏云笺可
是没在怕的。要比后台,你们的后台有比我硬吗?若不是诗诗求我别向你动手,
像你这种冷血无情的贱人,我早就要人把你千刀万剐。这次只是给你一个警告尸
也是让你明白,这一地碎片还比不上你们对诗诗的伤害!」
夏云笺知道,诗诗的内心,比这一地的狼藉还要破碎。
「今天,我要把诗诗带走,你他妈的以后就别去招惹她,我会尽我所能的保
护她,你若敢再碰她一下,我无论如何都会把你们韩家搞倒!」夏云笺忿忿的撂
下狠话。「还有,带话给你儿子,诗诗决定要离婚,教那个混蛋把离婚的文件准
备好,快点还她自由,她没有义务再继续受委屈了!」
夏云笺狠话说完,温诗诗正好提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o
她见到屋里残破的一切,虽然有些吃惊,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一切狼
狈,还比不上她残破的心。
「小笺,我们走吧。」温诗诗朝好友一笑,最后温柔的眸子以同情的目光望
着韩母。「韩伯母,我走了,请多保重。这五年来,我很同情你,直到现在要离
开了,我依然同情你……扭曲的内心。」
韩母因她这句话而浑身发颤,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他们离去,韩母双唇才一松,歇斯底里的大叫出声。
「啊——」
第八章
这是韩丞灿今天的第十根烟。
阵阵白烟迷蒙了双眼,他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冷静、清醒。
原本他以为温诗诗只是闹闹脾气,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没想到那天他下班回
到家时,只见一屋子凌乱,母亲一见到他就哭喊着温诗诗有多么野蛮,带人来砸
了他们家。
韩丞灿不相信那是温诗诗做的,因为他很清楚她的脾气,她的个性软弱中带
着倔强,却总是不让人轻易读出她内心的伤悲。
那时,他立即冲进房里,将她的衣橱打开。里头已没有任何东西,而且,她
也将的宠物鹦鹉小圆规一并带走,徒留一屋子的冷清。
她走了。
他一直以为,哪天温诗诗真的这么做时,他也会冷眼看着她离去,绝不会有
一丝不舍和动摇,但是他错了,她离开的那一天,他像是中邪般疯狂的拨打夏云
笺的手机,打不通就改打温诗诗的手机,但回应他的依然是未开机的语音讯息。
这一个月来,韩丞灿不断寻找她,她却一直避而不见,令他每天都感到烦躁
不已。
她愿意离开,应该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为何她离开之后,反而让他的心像被
人用力的刨开一个大洞,空荡荡的失去了些什么?
以往,不管他工作得多累,一回到家总是能见到她甜美的笑容,听她甜甜的
声音轻喊他一声老公,娇小的身子老在他身旁打转,让他疲累全消。
他一直没有跟她说,他从不拿正眼瞧她,是因为怕被她的美丽吸引,于是只
敢在她转过身的时候,好好的欣赏她那窈窕的背影。
时间果然能够磨去他心中的不甘,尤其这些年她的付出,他不是没有感受到,
只是他男人的自尊拖累了他的爱,懦弱的不敢承认自己爱上了她。
「经理,有位凌小姐想见你,请问要让她进来吗?」秘书在韩丞灿的办公室
外头敲门问道。
韩丞灿将烟捻熄,回过头,尚未开口,便见到凌珞已经大方的踏进办公室。
秘书见顶头上司没有任何反应,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你的秘书一点都不尽责。」娇艳的凌珞踩着高跟鞋走向韩丞燥。「我来过
一次了,她还认不出来。」
「你来做什么?」他见到凌珞,没有任何一丝喜悦的表情。
原来,当初爱恋的火焰,也会随着时间慢慢灭去。
凌珞一愣,但唇边的笑意依然未减。「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见到我。」自他
们上回见面至今也有几个星期了,她一直等着他来电,结果他不但没有任何行动,
连她主动前来找他,也表现得极为冷淡。
这不应该出现在她的剧本中。她还以为他心中一直为她留着一个特别的位置,
再度见到她时会有天雷勾动地火的激情,可是没想到他淡定得就像见到一个老朋
友,只有淡淡的寒喧,毫无一丝激动。
他只是定定的望着她,眼中再也没有以往那些眷恋。
这时,韩丞灿心中想着,他真的了解过凌珞吗?凌珞真的了解他吗?他们彼
此真的适合过吗?他忆起两人过去交往时的情景,忽然发现,让他印象深刻的画
面,全都是温诗诗踏进他的世界后的桥段。
她虽然总是那么安静,可是不管他回忆着哪一段过去,总是会有她的存在…
…
「瞧你一脸憔悴的模样,工作出了问题?」凌珞来到他面前,热情的以双手
环住他的颈子,企图以娇媚的姿态勾引他。「要不要我来好好安慰你?」
韩丞灿想也没想便拿开她的双手。「凌珞,我已经结婚了。」
她不以为意的耸耸肩。「离婚吧!」
一听到「离婚」二字,他的额间冒出青筋。「谁说我要离婚?」
「你……」这下换凌珞一愣,秀眉微微一皱。「你该不会真爱上温诗诗了吧?」
爱?韩丞灿身子一僵,一时之间无法否认。
他是什么时候爱上诗诗的?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无法回答这个令他心中
纠结的问题。
「原来你是为在温诗诗感到烦心?」凌珞自讨没趣的拿出一根烟抽着。「现
在我回来了,你真的不考虑与温诗诗离婚,和我重新开始吗?」
「凌珞,我们已经结束很久了。」韩丞灿拒绝得很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早就回不去了。」
凌珞深吸一口烟,而后红唇轻扬。「是真的回不去,还是你不想回去呢?你
爱上温诗诗了吗?」
韩丞灿被她问得有些心慌,只是皱着眉宇望着她。「自从分手之后,我从没
想过要再舆你回到过去。至于诗诗,她是我的责任。」
凌珞忍不住大笑几声。「看来……我真的输了。」
她一直很有自信,五年后再度回来,还以为这个男人应该仍难忘旧情,没想
到他竟拒绝得如此干脆。
是啊!这个男人就是太有责任嗯了。她扬唇一笑,倒也不是这么想不开。
「怎么,你的女人最近在和你闹脾气?」
「她要跟我离婚。」韩丞灿老实地道。「我以为自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来临,
但是事情真的发生了,我却又手足无措得像个孩子……我原本认为应该会就这样
和她过一辈子,完全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离开,而且这么坚决。」
他和凌珞谈起过去他曾对温诗诗所做过的残忍事。
凌珞心想,这个男人让温诗诗失去了所有,然而温诗诗不但不恨他,仍对他
一往情深,这表示在温诗诗的世界里,他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凌珞忽然想起,之前她恰巧接听他的手机,在电话里故意刺激温诗诗,其实
那时的韩丞灿才刚拒绝她,她一时心有不甘,才那样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现在,她反而有些迟疑的看着韩丞灿,不禁扪心自问,他真的是她想共度一
辈子的男人吗?
五年前她毅然决然的离开他,不就是明白自己并不适合好男人吗?如今她若
真的抢走这个男人,有信心和他过一辈子吗?凌珞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凌珞想了想,若不是真要与他天长地久,她还是决定不瞠这淌浑水,尤其听
闻温诗诗这悲惨的五年,她实在不知道温诗诗是如何撑过来的,失去一切,就只
是为了守候一个伤害她的男人。
但说来说去,当初她也是始作俑者,让韩丞灿深信温诗诗就是一个城府极深
的女人。
凌珞心思一转,抬起娇俏又有自信的脸庞,直视韩丞灿的俊容。「我跟你说
实话吧!只是,我希望你别恨我……」
温诗诗离开韩家已经一个多月。
刚开始时,她住在夏云笺的住处,只是夏云笺怕韩丞灿会上门要人,因此计
划搬走。
后来,在一次机缘之下,温诗诗与三名好友决定租下一瞳两层楼的房子,一
楼的店面刚好让她开设咖啡馆,二楼就作为她们四人的住处。
温诗诗承认,刚离开韩丞灿的那几天,她总是夜夜惊醒,若不是好友们在一
旁陪她,只怕她已被崩溃的情绪压得一蹶不振。
还好老友们每晚轮流陪她入睡,做她精神上的支柱,让她明白她始终不是一
个人。
尽管心底仍有说不出的悲伤,但是她现在把难过埋藏得很好,不触碰也不面
对。
就像她当年某一天开始习惯了父母已不在身旁,也坦然接受他们离开的事实。
某天,凌珞打了一通电话给温诗诗。虽然温诗诗感到有些惊讶,不知道凌珞
为何有她新的电话号码,不过,若是问她,她应该也不会说吧。
凌珞约她见面,提到当初向她借的五百万,打算把这笔钱还她。
五百万现在对温诗诗而言不是一笔小数目,加上她最近要筹备开店,缺乏资
金,就算好友愿意无条件资助她,但这么一来她永远学不会独立,因此,若有这
笔钱,她便可以暂时不必为资金烦恼。
温诗诗思考过后,决定与凌珞见面。
她想,就算凌珞要拿这笔钱买她的爱情,她也愿意出卖,因为,韩丞灿本来
就不属于她,她想留也留不住。
五年后再相见,岁月并没有在凌珞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在温诗诗眼里,她依
然是这么自信而且坚强。
温诗诗一在凌珞的面前坐下,凌珞便将支票推至她的面前。
「这是我五年前向你借的,谢谢你当年的帮助。」
「嗯。」温诗诗没有其他的反应,伸手将支票收下。「如果没事的话,我先
走了。」
「干嘛急着走呢?」凌珞朝她一笑。「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找你做什么吗?」
温诗诗面无表情,只是淡然的抬起娇颜。「我们之间不就只剩韩丞灿可以谈?
你说得对,你只是把他借给我几年,所以现在我把人还给你,但请你回去后记得
告诉他,尽快与我办好离婚手续。」
人若彻底伤了心,很多事都会恳开、看淡,过去的执着就像已经松弛的橡皮
筋,无力再回到从前,她再也无法无私的奉献。
爱上韩丞灿,已经花了她一生的力气,现在不爱了,就是力气与勇气都已经
消磨殆尽了。
见她说得如此铿锵有力,凌珞先是一阵惊愕,接着叹了一口气。「其实,那
天是我是趁丞灿不在场的时候偷接他的手机。我以为我有自信再能把他抢回来,
但是与他相处之后,我发现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当年我认识的韩丞灿,他的心里的
人再也不是我,早已被另一个女人取代了。」
温诗诗听了,没有任何惊诧的表情,只是淡然的望着她。
「不管他心里有没有哪个女人,至少我的心里已经决定把他让出去了。」她
的语气十分平淡,像是说着他人的事。「你和他未来如何,已经不用再向我报备。」
「坚持了这么多年,现在才要放弃,不觉得太可惜了吗?」凌珞望着她平静
的脸庞,觉得她像是毫无波澜的湖水,探不出她真正的情绪。
若她哭泣、愤怒,或许韩丞灿还有一点希望,至少她还对他有喜怒哀乐,但
现在她却如同一摊死水,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可惜?」温诗诗淡然一笑。「对我而言,只要能付出的都不叫可惜。为了
爱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是,他残忍得连自己都孩子都扼杀了,还有什么值
得我去爱?」
「什么?」凌珞听了一愣,满脸惊讶。「孩子?你……该不会我上次接到你
的电话,就是你……」
「那一天,我流产了。」温诗诗定定望着凌珞。「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不
但没有赶到我身旁,还让他母亲告诉我最残忍的真相—是他不要我怀他的孩子,
怕我用孩子绊住他的未来,竟然同意他母亲以打胎药让我的孩子流掉……这样的
男人,我还敢爱吗?」
她爱他,但他却血淋淋的剖开她的身体,将她最后一丝希望掏光,如今,她
已没有力气继续爱下去。
此刻,她的心情平静如水,眼中再也没有任何迷惘,澄澈的目光写满嗯坚定。
凌珞听着她赤裸棵的告白,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心底仍存着太多疑
惑。
「若没事,我先走了。」温诗诗优雅的起身,保持一贯的淡然。就算她再累、
再疲倦,她依然挺直腰杆往前走。
「诗诗。」忽地,凌珞望着她的背影唤了她一声。她停下脚步,回过头,
「嗯?」
「对不起。」凌珞由衷向她道歉。「如果五年前不是因为我嫉妒你,也许今
日……」
「没关系。」温诗诗笑着摇头。「从以前到现在,我从来没有恨过谁。现在
的我,只想为自己认真的活一次。」
「丞灿告诉我,他……」
「他告诉你的,就请你别转告我了。」温诗诗微微一笑。「他的事,再也与
我无关。」说完之后,她便与凌珞颔首道别,毫无任何迟疑的转身就走。
若不能与韩丞灿相爱,那就让她选择放弃吧!他想要自由,那么她也需要找
回自己的天空,从此放自己自由。
好友说得对,她要放过的不是韩丞灿,而是自己。
与他说再见之后,便是往后再也不见。
走出韩丞灿的世界,温诗诗的生活不再是只围绕着他打转。
现在,她每天都为咖啡馆的事忙碌,尤其开幕的日子一天天接近,她要忙的
事情更多了。
忙碌是好事。
至少取代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悲伤,忘记了伤口的疼痛以及这五年来的委屈。
放弃执着多好:心里再也不用被执着折磨,更不用为一个男人感到孤单寂寞。
自从温诗诗搬出韩家之后,虽然一时之间感到茫然无助,不过在三名好友的
加油鼓励之下,她决定自立自强。
过去这些年,她原本以为想抓住一个男人,就是先抓住他的胃,因此她花费
很多时间在精进厨艺上,没想到,还没抓住韩丞灿,她便学会一身好手艺。
在好友们的鼓励下,温诗诗决定发挥做甜点的能力,拿出这五年来省吃俭用
的存款,以及好友投资的款项,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咖啡馆。
原本前一阵子她天天都在为资金烦恼,但白从凌珞还她五百万之后,她总算
可以喘一口气。
今晚,温诗诗再次巡视店内一圈,准备拉下铁门休息,突然有抹身影自一旁
窜来,把她吓了好大一跳,连钥匙都掉在地上。
高大的男子弯腰替她捡起,原本位在黑暗中的俊容慢慢被路灯照亮,她惊讶
之后定睛一看,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温诗诗愣了一下。
不过,她马上想起前不久已透过律师寄了离婚协议书给他,那上头有她目前
住处的地址,她还以为他会在办离婚那天直接出现在户政事务所,并不会再独自
前来找她。
「我等你一个晚上了。」韩丞灿已没了之前的俊美潇洒,此刻的他满是胡髭,
衣衫凌乱,若说他像个流浪汉也不会有人怀疑。
他一靠近,温诗诗就闻到极浓的酒味,让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你……
你怎么喝这么多?」
路灯下,韩丞灿注视着她那张娟秀的小脸。
自从她搬离韩家之后他才发现,身边没有她,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重心。
她离开后的每一天,他没有不找她的时候,只是他无法靠近她,也见她不着。
夏云笺甚至威胁他,只要他敢出现在温诗诗面前,便要带着她从此消失在台
湾,让他永远也无法再见她一面。
可是,当凌珞向他坦承所有真相后,他像是忽然惊醒,然而要回头已经太迟,
对她的伤害再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弥补的。
尤其当真相一一揭穿,他才彻底痛悟自己对她有多么无情,甚至冷眼任他母
亲欺侮她,间接扼杀了两人孕育的小生命。
这五年来,他让她失去一切,残忍的让她走进他的世界,却又用孤单与冷寞
喂养她。
他甚至以为,拔掉了她的双翅,她就永远都无法振翅高飞,永远只停留在他
身边。
但他错了,她不是飞不了,而是她自愿被饱豢养。
当他意会自己早已爱上她时,才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她这一走,已是后会
无期。
这段期间,韩丞灿不敢轻举妄动,怕有所动作又会伤害到温诗诗,于是小心
翼翼的在暗中保护着她。
自从知道她有意开一间咖啡馆,他便私下帮她打理一切。
温诗诗看上的店面,以她的经济能力是无法负担的,于是他私下与房东签约,
她只要每个月仅付三分之一的房租就好。
她不想见他,可是他离不开有关她的一切,就算不能接近她,他依然忍不住
想打听她的消息,在她过上困难时为她解决。
然而前不久她委任律师寄来离婚协议书,希望能够与他离婚。她什么要求都
没有,只希望两人能够好聚好散,表示若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便可约个时间办妥
离婚。
韩丞灿原以为签字离婚很容易,但没想到只要拿起笔,他的长指就像忽然变
得僵硬,无法签下名字。
因为,只要他将名字一签,从此两人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而他也没有任何
理由将她留在身边。
「我错了,错得离谱……」韩丞灿声音低哑,而且带着乞求。
「诗诗,我想你……」他无法用言语形容失去她的这些日子,对她的抱歉更
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治愈她的心。
这一切全都是他咎由自取,就算他与母亲大吵一架后搬离家中,其实罪魁祸
首还是他,得由他一个人承担。是他把两个女人逼至绝境,也是他亲手把最爱的
女人推离他的世界。温诗诗听着他的话,身子微微一颤,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前这个从来不正眼瞧她的男人,竟然会说他想她?只是,她的心里没有任
何一丝感动,反而涌起苦涩。
「我真的不知道你怀孕了,我甚至不知道我妈会这么残忍的打去我们的孩子
……我真的不知道……」韩丞灿走上前,双手扣住她的双肩,不让她再逃离他眼
前。「自从你离开之后,我才发现我身边不能失去你……」
他不知道她怀了孩子?!温诗诗一听,心中先是一愣,而后抬眸望进他深邃
的黑眸。
他的眸里写着悲伤以及难过,让她的心像是被大杵一撞,敲击着最脆弱的一
角,可是,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现在的她已是心灰意冷,要她怎么相信他呢?
温诗诗挣扎着,想离开他温热的气息,因为那会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过去。
「你只是一时不习惯没有人照顾,相信韩伯母会再为你找一个与你门当户对的女
人。」
她努力挣脱他的箝制,但韩丞灿却冲上前将她一把抱住。
原来他这么渴望她的拥抱,为何他以前没有好好珍惜呢?
一旦失去,却又是如此的渴望,才让他明白自己真的不能没有她。
而他也明白,现在他说得再多,她也不会相信,但他却怎么也不想断了两人
的联系……
「你……你放开我!」
「我不放。」韩丞灿难过的说。「一放,我就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那不是如你所愿吗?」温诗诗微微皱起双眉。「我早该放你自由,不应该
拖磨着我们俩。」让彼此都痛苦、难过。
「我……」韩丞灿还想开口时,后脑突然一阵疼痛,他来不及再说一个字,
身子便像一块沉铁往她的怀里倒去。
温诗诗一时之间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直接与他双双倒在地上,被他高大的身
子匿佺,无法动弹。
「诗诗,你还好吗?」安乐手里拿着一根粗木棍,双眼睁得大大的。「他…
…他是不是在骚扰你?」
安乐刚回来,就见到有人骚扰好友,于是想也不想便抄起一旁的家伙,用力
的往那个流浪汉的后脑一挥。
「小、小乐……」
安乐丢下手上的棍子,上前扶温诗诗起身,这时才看清楚倒在她身上的男人
竟是韩丞灿。
「这个混帐怎么会在这里?」
「他……他喝醉了。」温诗诗将他自地上扶起之后,发现双手沾满了鲜血。
「血……怎么会有血?」
仔细一瞧,韩丞灿已经满脸鲜血,好不狼狈。
安乐一愣,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重,竟然把他的头打破了。「我、我马上叫
救谨车!」她连忙从皮包里拿出手机拨打。
老天,他流了好多血!温诗诗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韩丞灿的后脑,但鲜血
仍不断自她掌心下冒出。
「丞灿……丞灿……」她着急的叫唤着他,原以为不再受他牵制的心,依然
为他狂跳不已。
第九章
温诗诗原以为只要放弃执着,就不会再为韩丞灿的一举一动动情、难过。
但是她太天真了,他的出现依然牵引着她的心,她想,她也许就是人们所说
的犯贱,为他受伤而紧张、自责。
夏云笺赶来医院时,已是隔天一早,只是她一来就瞧见温诗诗坐在床边,正
在喂床上的男人吃稀饭。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受伤了。」温诗诗见到好友一脸怒意,连忙解释。「昨晚他喝醉了,
小乐误以为他是骚扰我的流浪汉,所以……」
「我是问你,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夏云笺冲上前将她用力一拉,不管她手
上的稀饭是不是洒了出来。「我说温诗诗,你是犯傻了吗?这个男人无情无义、
没心没肺,为什么你还这么好心的在医院里陪他?」
「我……」温诗诗咬咬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告诉自己,不能再犯傻,但她心里还是放不下他,
然后不断说着,仅此一次,就这么一次。
「像他这种男人,就算死活也与你无关了,最后让他曝尸野外,让野狗吃了
他的肉、啃他的骨,顺便挖开他的胸口,看看里面还有没有良心!」夏云笺将好
友护在身后,哩啪啦的骂了长一串。
「你还煮稀饭给他吃?」她冷哼了声。「你忘记韩家母子是怎么对待你吗?
他们都敢给你喝打胎药了,你应该没忘记要在这稀饭里下砒霜吧?」
「小笺,我……」温诗诗哑口无言,知道好友是心疼她,所以想为她出气,
但毕竟是因为她,他的头才被打破,她还是很过意不去。「我没有对他心软,只
是小乐不小心伤了人,我不希望把事情闹大,你也知道韩伯母的个性……」
「韩家那个老巫婆又怎样?我怕她不成啊!」夏云笺狠狠的瞪着床上三百不
发的男人。「我就怕她不出手,只要她敢再出手,我肯定整死她!」
原本一言不发的韩丞灿终于微微驭唇。「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纵容我母亲那
么久,为了避免她再伤害诗诗,我已经将她送去澳洲,让她下半辈子都在国外待
着,再也不会伤害诗诗了……」
「无耻。」夏云笺瞪着他。「全世界就你最没有资格说不再伤害诗诗这种话!」
「我知道。」韩丞灿缓缓起身床下,眉宇间全是皱摺。「也许我清醒得太晚,
但是我希望能够弥补过去对诗诗的伤害,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走向她们,话才说完便双膝落地,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跪在她们身前,脸上
满是忏悔与痛苦。
「诗诗,你可以不相信我现在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弥
补的机会。」他不怕任何人看轻他,现在的他连自尊也可以不要,只求她能够再
给他一次机会。「是自尊蒙蔽了我内心真实的感受,我一直不敢承认自己爱上了
你,就怕我一旦爱上,我的人生再也不属于自己。
「但现在我才发现,我愈想要掌控命运,就愈逃离不了命运的摆弄……我爱
你,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爱上了你,只是我一直不敢正视,逃避得连我都被自
己欺骗。」
韩丞灿道出肺腑之言。这些话,他不曾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当年凌珞与他分手,他没有特别想要挽留的意思,不是他对感情潇洒,而是
那时的他心底早已被温诗诗取代。
但他不敢承认,就怕自己落入她设计的陷阱。
他真是傻啊!
早就深受命运安排,愈是想逃开,就愈是无法脱离,沉沦的人也早已沦陷而
不自知。
当初他拥有一切,不懂珍惜,如今美梦醒了,才知他失去了别人要用一辈子
寻找的真爱。
「诗诗,我要很认真的告诉你一件事。」夏云笺回头看了好友一眼。「我们
女人,宁可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也千万别相信男人那张嘴!如果他真的爱你,绝
不会舍得伤害你!但你看看自己,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好不容易要过
自己的生活,你还想要走回头路吗?」
闻言,温诗诗有些哭笑不得,最后只是淡然的摇头。
「我很清楚自己决定的方向。」接着她走上前,将韩丞灿自地上扶起来。
「你是男人,不该这么轻易就向人屈膝。至于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韩丞灿双眼瞠望着她,她那始终平静的脸庞,看得出她已心如死水,再也不
会为他有任何波澜,只是,他直视她的黑眸时,却又见到她眼底有一抹留恋,就
凭着这渺茫的希望,他不想轻易说放弃。
「我不会这样就作罢。」他的声音带着凄厉的沙哑。「至少,欠你的,我会
努力还给你。」
温诗诗将他扶往床边,眼底浮现幽幽的哀愁,却只是笑而不答。
「还?用什么还?」反倒是夏云笺在一旁不悦的喊着。「这辈子你倾家荡产,
还得起她对你一半的好吗?」
「我……」
「不用还了。」温诗诗朝他苦涩的一笑。
这辈子,她不需要他还了,因为这样他就会一直欠着她,下辈子换他如此深
刻的爱她,让他付出所有。
今生不能相爱,那就只能冀盼来生。
「我们走了。」夏云笺拽着她的手往外走。「他一时半刻也死不了,再说这
里是医院,有很多的护士乐意照顾他的,不用你这个傻女人瞎操心!」说着,她
把温诗诗用力拖出病房,不再让她与他多相处一刻。
温诗诗没有挣扎,只是不舍的望了韩丞灿一眼。
在踏出病房那一刻,她依然温柔,没有任何责备或是抱怨。
「你……多保重。」一声「保重」,包含了她对他太多的情感纠葛,还有更
多对他的放不下。
这世上她最爱的人就是他,如今她选择放手,然而手是放开了,心却还没有
完全放下……只是,她回不去了,回不去当初只会傻傻为他付出的女人。因为太
累了,她的力气都已用尽,这一次,她决定不爱了。所以,就让爱停止在这里吧。
身上所剩无几的力气,已把她捆成一个茧,将她保护好好的,再也不会受伤
……
等待着他的关心,却等到她都关上了心。
心房锁上,受伤便会少一点,连悲伤也会止步。
这天,好友们为了让温诗诗忘却悲伤,强拉着她去垦丁度假,说是要让她的
心沉淀一下,其实是想让她远离韩丞灿的范围。
好友们一路陪伴,温诗诗心存感谢,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韩丞灿,
说不想他是骗人的。
不知道他的伤好些没有?
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谁来照顾他的起居呢?
温诗诗觉得自己真是犯贱,明明语都说出「保重」了,却还是忍不住为他担
心。
她的性格真是懦弱啊。
为了怕好友看出她的踌躇和担忧,用完餐之后,她找了个散步的藉口,步出
饭店,走往闹街。
街道两旁有许多充满南洋风味的摊贩以及商店,温诗诗刻意东看西瞧,想要
转移自己那老是纠结的思绪。
她告诉自己,别再想韩丞灿,别再想他在医院时那卑微的模样。
他是一个多么骄傲的男人,却不顾任何人的目光向她下跪认错,这一幕一直
停留在她的心中,怎么也抹不去。
他说爱她,她却觉得有种悲伤以及委屈不断涌出心头。为什么隔了这么久,
他才开口承认爱上了她呢?
她没有勇气接受,也没有力气再承受了。
温诗诗显得心不在焉,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其实内心又被韩丞灿吹皱一
池春水。
「小姐,一个人吗?」这时,突然有人搭上她的肩膀,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温诗诗一回头,便见到几名穿着花衬衫和海滩裤的年轻男子,他们脚下趿着
夹脚拖鞋,脸上是流里流气的笑容。
「是不是韩国妞?」
「看起来像日本妞……」这个女人很娇小,一头黑发盘成圆髻,小巧的脸上
脂粉末施,清秀又可爱。
温诗诗抿着唇没有搭理他们,佯装无事的想继续往前走,无奈又被他们挡住
去路。
「别走嘛!」他们将她包围住。「你叫什么名字?会不会说中文啊?一个人
来台湾旅行吗?明天有没有行程呢?我们这几个人很会冲浪,要不我们明天教你
冲浪?」
她后退几步,秀气的眉拢成一团。「我、我不需要,请你们让开……」
「咦?是台湾人啊!」他们互笑一声。「干嘛拒绝我们呢?我们是瞧你一个
人挺寂寞的,不如我们陪你玩……」
那名男子还没有说完,右肩便被人一按,只感觉那道力量大得几乎快捏碎他
的肩膀,令他疼痛的惨叫一声。
「你们想对我妻子做什么?」韩丞灿适时出现。
褪去以往的西装,他此刻身穿轻便的短袖T恤配上灰色七分裤,却依然不失
魅力。
他一上前便将娇小的温诗诗护在怀里,冷眼向众人一扫。
「滚!」
那些小混混彼此对看一眼,原本还想逞强闹事,但最后还是决定罢手,骂了
几句脏话之后便掉头而去。
温诗诗一阵茫然,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双唇不住开合,「你……你怎么会
在这里?」
韩丞灿朝她温柔的一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她有些结巴,声音里带着颤抖。「不是应该在台北吗?你不用工
作吗?」
「我把工作辞了。」他的双手乘机将她紧拥,不想再让她离开他身边。「诗
诗,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也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不想和你离婚。」
她一听,身子下意识的扭动挣扎,却发现自己被他用力的缵紧。「你放开我
……」
「不放。」韩丞灿厚脸皮的将她紧抱在怀中。
「为什么?在我爱你的时候你不好好珍惜,在我决定放手时,你却又缠着我
不放?」温诗诗小脸微微一沉。「在我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陪
在我身边?」
她以为自己不会哭的,但只要一想起失去孩子的那一天,她又忍不住感到难
过。
「对不起、对不起。」韩丞灿不顾路人的目光,将她拥得更紧。「只要你再
给我一次机会,未来的分分秒秒,我一定都陪在你身边,换我来陪你一辈子,守
护你这一生……」
「来不及了。」温诗诗原以为自己的溪已经流尽,但此刻泪水还是为了他涌
出眼眶。「你把我的爱消磨得精光,我不知道要怎么继续爱你,我也不敢爱了…
…」
「我爱你。」他不让她离开,依然用力抱着她。「就算你将爱停在这里也没
关系,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丞灿,爱不是弥补……」她抬眸的望着他。「并不是你弥补对我的亏欠就
叫爱……」
「我是拿爱来弥补对你的亏欠。」韩丞灿认真的向她解释。「人说爱情是互
补,有了缺口,就用爱填补。现在我们的感情缺的口,就由我拿爱来补。」
最后,温诗诗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我,连过去都不敢回头望了,你要我拿
什么勇气与你一同往前看呢?」
韩丞灿一愣,低头望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小睑。
回想这几年她的付出,他何时认真看过她一眼呢?他把她的爱视为理所当然,
把她的付出当成她对他的亏欠。
但这场爱情里,谁都没有亏欠谁,只有她心甘情愿的付出。
「我爱你,这一点我否认不了。」温诗诗勉强向他扯起一抹微笑。「所以一
时之间我抽离不了过去的角色,但是请相信我,我很快就会适应现在的角色,很
快就会离开你,不再当你人生中的陪衬,也不会再傻傻的配合你的脚步,却老是
跟不上你的速度而跌得满是伤痕。」
韩丞灿重重的叹着气,心凉了一大半。她又再一次拒绝他,就像当初他将她
往外推。
原来,这种感觉无比的难受。
当初的她,是怎么一路撑过来的呢?
「丞灿,你若真的爱我,你会知道什么样的生活适合我,而不是再逼着我适
应你的脚步。」温诗诗缓缓往后退,离开他那令她窒息的拥抱。
这一次,韩丞灿身上的力气似乎被抽空,双手无力的垂下,像是个迷路的孩
子,眼神茫然无助的望着她o
「我不是不爱你,我只是不敢爱了。」她哽咽着对他说。「为了你,我愿意
付出一切。但是,后来我发现我没有这么伟大,什么都能给你,我也有我的尊严、
有我自己的人生……当我一切都给你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的我只剩下一具躯壳,
再也没有什么能给你了……丞灿,我们离婚吧!真的,好聚好散了……」
韩丞灿愣然的站在原地,望着她不断落泪的模样。
「再见。」温诗诗朝他一笑,然后迈开脚步离开他面前。
她的这声「再见」,包含了太多的意义。
「再见……」韩丞灿重复着她最后给他的这两个字。再见,是再也不见了吗?
温诗诗说得对。
自从与他认识之后,一直是她配合他的脚步,他是为了报复才娶了她。
但,不管最后是时间改变了他,还是她改变了他,最终结局是出乎他意料的
——他,爱上了她。
如果离婚是温诗诗最后的要求,他真的愿意放手。
只是,在办妥离婚协议之前,韩丞灿找来温诗诗最要好的三个朋友。
赵小乔、安乐以及夏云笺一字排开的坐在他对面,三人脸上都没有笑容,而
是一脸同仇敌忾的瞪着他。
「不知道韩先生是拿什么脸约我们出来见面?」夏云笺语气淡然,但是字字
句句却极为伤人。
从以前韩丞灿就很清楚夏云笺对他没什么好感,当初他要娶温诗诗时,她也
是第一个反对,也是一直最不谅解他的人。
「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应该还没达到无敌的地步吧?」安乐睨着他
瞧。「我可没那个美国时间当你的说客,像是帮你追回诗诗这种鬼话,不好意思,
本人目前没有意愿参与『鬼话连篇』这种剧本。」
三人里头只有趟小乔最为冷静,她仅是冷冷的看着他。「有话快说,废话就
省了。」
「我答应和诗诗离婚。」韩丞灿敛着双眸,压低了声音,也压下内心的激动。
三人一听,脸上先是一阵惊讶的神情,而后彼此面面相颅。
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对诗诗无心嘛!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安乐的声音倏地銮冷。「等会儿回去的时候,要
提醒我买一串鞭炮回家放,诗诗的人生总算甩掉一个渣男了。」
「你的意思是,离婚的时候要找我们当见证人是吗?」趟小乔皱眉问道。他
们夫妻之间的事,还得她们三人陪着看戏?
「不是。」韩丞灿连忙从一旁拿出一只牛皮纸袋。「与诗诗离婚之前,我希
望你们帮我一次忙……」
「帮?」夏云笺连看都不想看那些文件一眼,冷笑一声。「你凭什么求我们?」
「只要你们能让诗诗签下这几份文件,我便愿意与她无条件离婚。」他将里
头的文件拿出来,递到她们面前。
安乐好奇的拿起文件翻看,但每看一页,她的双眼就瞠得愈大。
「这……」她惊讶的望着他。「为什么你……」
「这都是属于诗诗的。」韩丞灿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下去,「当初我拐骗诗
诗捐给公益团体的那些遗产,都是经过仔细计算的,她父母留给她的还有国外的
资产、基金,这些都是温家的亲戚们不知道的,属于她的秘密资产。」
夏云笺一听,连忙抢过安乐手上的文件一瞧,那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英文,
让她看傻了眼。
「这……」
「确实,我是替她把股份卖了,但是我全暗中帮她投入国外的基金,这是她
这些年所得的净利。」他为她们一一解说。「所以,她看似一毛钱都没有留,其
实是我私下另外替她作规画。」
「当初你让诗诗一无所有,为何现在又愿意将这一切还给她?」赵小乔看着
里头的资产报表,发现那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原本就是属于她的。」韩丞灿苦笑了一下。「我以为她嫁给我后没多久
就会受不了我母亲的挑剔而提出离婚,到时候,我就把这些还给她,但我没想到
她这一撑就是撑了五年……我知道这些钱无法弥补我对她的伤害,离婚后,我无
法照顾她,让她未来能过得轻松些,是我现在最大的希望。」
他愿意把一切都留给她,只求她过得比跟他在一起时还要好,再也无后顾之
忧。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赵小乔将韩宅的房契往他面前一推。「你连房子也
要让给她,那你呢?」
「我当初卖掉温宅,就注定欠她一间房子,这是我该还给她的。」能给她的,
他都愿意给,就怕她不想要。
夏云笺看完所有文件之后,用力将它们往桌面上一甩。「你以为你使出这招
苦肉计,我们就会心软替你说话吗?」
「我还需要使出苦肉计吗?」韩丞灿苦涩的一笑。「诗诗求我跟她离婚了,
我不忍心见她再求得如此委屈,现在只要她向我要的,我能给的,一定毫无保留。
今天找你们来,不是因为我想使出苦肉计,而是诗诗肯定不会签下这些文件,我
怕她……不屑要了。」
「你放心。」夏云笺冷眼望着他。「既然是你自己让出来,诗诗没有理由不
收,就算她不收,我也会帮她要回属于她的一切!」
「那就好。」韩丞灿点点头。这么一来,她后半辈子就不用再为钱烦恼。
沉默的赵小乔这时抬眸,忍不住问:「你把房子都让出来了,那离婚之后你
怎么打算呢?」
「我……」
「韩大少爷要上哪儿去,还需要我们关心吗?」夏云笺打断他的话,拿着桌
上那叠文件站起身。「你爱滚哪儿就滚哪儿去!离婚之后,你最好要有自知之明,
别再打扰诗诗的生活了。」说完,她冷哼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开。「我懒得跟他废
话,先走了。」
赵小乔与安乐对看一眼,冷静的想了一下,后来,她们两人决定留下来,打
算代替温诗诗好好的与韩丞灿把话说开。
就算他们要好聚好散,那也该散得毫无遗憾。
第十章
最后,温诗诗与韩丞灿还是走到这最后一步——
离婚。
明明是她提出的要求,但面对约定好办离婚的时间愈近,她的心情愈是纠结
万分。
虽然她脸上表现得十分释然与坦然,可是当他答应点头与她签字那一刻,她
的心还是极为酸涩。
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约定签字离婚后,律师让她签了好几价文件,其中包括韩丞灿给她的赡养费。
虽然温诗诗一分钱都不想拿,但是在韩丞灿的坚持之下,她也只好签字。
也许,这是他觉得银货两讫之后,在感情上就再不欠她了。如果这是他的认
知,那么她愿意签字,让他心里不再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签字离婚,是放他自由,也是放过自己。之后,两人一同走进户政事务所,
抽了号码牌便坐在座位上等侯。此时,他们并肩坐在一起,明明两人的距离近在
咫尺,但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他们沉默无语,都希望时间能停止流逝,但墙上的数字钟上的数字却无情的
不断往前跳动。她很清楚时间只会往前进,并不能回到过去,她正面对的是真正
的别离。他……会不会再开口留住她呢?倘若他开口留她,她能不能走出伤悲,
与他真正开始呢?
温诗诗问着自己,踌躇不决。
于是,他们之间仍旧沉默。
「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呢?」说话声从坐在他们附近的一对夫妻
那儿传来。
说话的是妻子,她的丈夫低头不语,手上同样拿着号码牌。
这时,温诗诗一抬眸,发现韩丞灿那双好看又迷人的黑眸正望着她,似乎也
无声的问着她,为什么我们也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她回避他的目光,只是默然的低下头,看着已纠结在一起的双手手指。一会
儿后,一只大掌握住了她小巧的柔荑。
「别揠你的指甲了,再揠下去会流血的。」韩丞灿的声音低哑而沉重,像铅
块拖在地上磨行的声音。
她只要一焦虑就会揠捐甲的缝隙,藉以分散注意力,这样的坏习惯,他在很
久以前就发现了,于是握住她的小手,不让她继续下去。
「不是你决定的吗?」那个男人终于开口。
「我决定的,你就要答应吗?」女人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以前刚结
婚时我吵着要离婚,你都会哄我说不要离婚,这一次你怎么没有哄我?为什么要
跟我离婚呢?」
温诗诗忍不住抬眸偷觎那对夫妻。只见那个妻子哭得好不凄凉,满脸的鼻涕
和眼泪。
「刚结婚时我们还在磨合期,吵吵闹闹是难以避免的,但你知道吗?一年又
一年的过去,是你让我觉得不是你不适合我,而是我不适合你,才会让你时常把
离婚挂在嘴上。」男人终于说出心底话。「我从不把离婚当武器,那是因为我心
疼你,舍不得伤害你。可是,你怎么就这么舍得一再伤我的心?」
女人哭得满脸通红,听了他的话更是放声大哭,引起周遭所有人的注视。
这时,已经轮到他们的号码。
当男人站起来时,女人却抓住他的手臂,拚命的摇头哭喊:「对不起、对不
起,我不要离婚—我真的不想离婚……」
「但是我们都已经签字了。手续一办完,你就能去找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
…」
「我找不到了,找不到了……」女子赖在地上,不顾旁人的目光大声哭喊。
刁老公,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不想离婚……「
围观的人愈来愈多,最后引来保全的关心,上前关切这对夫妻几句之后,只
见男人叹了口气,将妻子扶出户政事务所。
这个小插曲一结束,又回到现实,下一号正好是韩丞灿和温诗诗。
温诗诗并没有像刚刚那名女子哭得满是泪痕,她的小手被韩丞灿的大掌牵着,
她并没有勇气走到柜台前,但还是被他牵引着往前走。她一遍又一递深呼吸,就
算不想面对现实,到最后还是得面对。若真的离婚了,与韩丞灿就切断丁所有的
关系——接下来,他们的关系就真的是没有关系了。
童话中的公主与王子最后都会幸福的在一起,他虽然还是她心目中的王子,
但她却再也不是公主。
梦醒之后,她终究无力挽回什么。
她能做的,就是放开掌心这条无形的线,放韩丞灿自由、放开自己为他痛彻
心扉的苦。
户政事务所的人员为他们办理手续,双方签下文件,并盖上私章,然后一同
交出身分证。最后,当身分证再递回他们各自的手上时,配偶栏已经少了对方的
名字。一片空白……这种感觉就像在他们的心中刨开了一个大洞,明明看不见伤
口,但见到那一栏是空白的,还是会隐隐作痛。
拿在手上的新身分证就像烫人的山芋,温诗诗急忙将它丢回皮包里,不忍再
多看一眼。
办妥手续之后,他们恢复了单身,然后一同走出户政事务所。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并肩走着,当两人来到门外,夏云笺已经开车前来,准备
接好友回去。
温诗诗向前走了几步,最后忍不住回头,发现韩丞灿的目光依然锁在她身上。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矫情,最后只能强逞的一笑,把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
「再见。」她开口道别,然后坐进车里,别开双眼逼迫自己抽回思绪。
韩丞灿依然站在原地,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车子驶离,直到车子慢慢成了一个
黑点,最后再也看不见。
如同幸福已消逝无踪,像他这种不懂得珍惜幸福的男人,不配真正拥有,只
能落得只剩回忆一场。
温诗诗坐上夏云笺的车之后,不断往后照镜观看。
韩丞灿仍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直到镜中的身影消失,她才发现自己的呼吸加快许多,胸口突然涌起再也吞
不下的苦涩。
她明明可以在他的面前微笑,也可以在他的面前装作坚强无比,为何一离开
他,委屈和难过又涌上心头?
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脸颊。
温诗诗终于忍不住哭泣。
夏云笺听见她抽噎的低泣声,一咬牙,又加快了油门。「你别想让我把车子
停下,我下会让你心软的回头。」
「回、回不去了……」温诗诗哽咽着开口。「是我要离婚,是我要放开他,
为什么、为什么最难过的人是我?」
「因为你傻、你笨!」夏云笺咬牙道。「为了这个男人,你看看你这几年过
着什么样的生活!好不容易脱离了他,你还想回到过去吗?」
「那你教教我,要怎么不爱他啊!」温诗诗委屈的哭着道。「就算我学着放
弃,还是骗不了自己……为什么他求我这么多次,等到真的离婚了,他却这么快
就点头呢?」
「温诗诗,你有骨气一点好不好!」夏云笺生气的骂道。「你爱得这么卑微
还不够吗?他随口说声对不起,你又犯贱的想要回到他身边,你是想气死我吗?」
「小笺……你不是没有爱过,知道要从心里拿走一个人很痛、很痛……」韩
丞灿已经深植在她的心底,拿不走、忘不掉了。
「痛才好。」夏云笺开着车,直奔四人租赁的房子。「痛完之后,你才会明
白并下是非爱不可。」
好友残忍的将温诗诗拉回现实,她只能掩面哭泣,开始准备度过失婚的阵痛
期。
明明是她亲手斩断与韩丞灿唯一的联系,为何就不能表现得洒脱一点,反而
痛苦得像在热烫的油锅里反覆煎熬?
车内只剩下温诗诗悲伤的低泣声,夏云笺任由她哭着,直到二十分钟后,车
子在店门口停下。
「下车。」夏云笺下车之后,硬是将她拉出车外。「现在你给我听好,不管
你要哭还是要笑,马上给我去泡个澡,点燃精油蜡烛,好好沉淀一下心情。」
温诗诗硬是被推进店里。她们一进门,为了她而请假的另两名好友赶忙围了
过来,拉着她住椅子走去,让她坐下。
「怎么哭成这样?」赵小乔叹了口气,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你不是说你
想通了?若心里真的放下了他,你不应该这么伤心。」
「她这叫作喜极而泣!」夏云笺板着脸替她回答。
「我不知道……离了婚之后,我以为我会真正放下,可是……可是我好难过,
我把……我把唯一和他维系的关系切断了……只要想到再也见不到他,我的眼泪
就止不住……」温诗诗的泪落得更凶,连说话也断断续续。「我骗不了自己,我
……我还爱他……」
「不准,你不准再爱他了!你要想想你的未来啊!」夏云笺生气的抓着她的
双肩,用力摇晃她的身子。「爱上他以后,你没有一天是快乐的!从现在开始,
你要努力的忘记他,不管有多难受,还有我们三个人陪你,可以保护你,给你快
乐。」
温诗诗听了,只是哽咽的掉泪。「真的可以说不爱就不爱了吗?」
夏云笺烦躁的深吸一口气,最后到一旁点燃一根烟,想藉此也让自己冷静下
来。
「小笺……」安乐见温诗诗哭得这么哀戚,叹了一口气,道:「就算我们能
给诗诗一辈子快乐,但我们真的有能力给诗诗她想要的幸福吗?」
夏云笺听见安乐这么说,忍不住给她一记白眼。「幸福?那个男人让她遍体
鳞伤,这叫给她幸福?」
「在爱情里,没有人不跌跤的。」安乐仍忍不住叹息。「难道跌了一次跤之
后,你就要诗诗不再相信爱情了吗?」
「我没有要她不再相信爱情,而是那个男人值得她相信吗?」夏云笺捻熄手
上的烟。「他最后还不是背弃了诗诗……」
「真的是他背弃诗诗的吗?」赵小乔也忍不住插嘴。「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和
诗诗提分手,是诗诗要与他离婚的。」
「是啊!」安乐终于忍不住拿出那只牛皮纸袋。「他把属于诗诗的都还给她
了,还把自己仅存的一切都给她,就是希望她未来能过得快乐。他把自己能给的
都给她了,就算他不想给的,诗诗开口要的,他不也忍痛给了?」
温诗诗泪眼迷漾的接过安乐手上的牛皮纸袋,抽出里头的文件,大略看了几
眼之后,茫然的抬眸望着她们。
「这……为什么我有国外的银行户头?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钱?」她呜咽着问。
她们三人互看一眼,最后由赵小乔把事情大略向她叙迤一遍。
温诗诗听完之后只是咬咬唇,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我不要这些东西…
…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小笺,我们都是和诗诗一起长大的朋友,你真要让诗诗一辈子都在悔恨中
度过吗?」安乐皱眉看着夏云笺。「我们比谁都清楚,诗诗的幸福就是来自于韩
丞灿,若真的让她错过韩丞灿一辈子,你真的有把握能让她再找到相同的幸福吗?」
「现在是怎样?一副我故意拆散他们这对苦命鸳鸯似的!」夏云笺气得直跳
脚。「搞清楚一点,现在是韩丞灿一走了之,不是我逼走他的!」
「他就算走了,还是可以把他追回来啊!」安乐看了温诗诗一眼。「那天他
说了,只要你放弃他之后,他便要离开台湾,不再让你看见他而伤心了。」
温诗诗一听,连忙站起身,泪水还噙在眼眶中。「他……他要离开台湾?」
「今天下午三点的飞机。」赵小乔冷静地道。
温诗诗一听,急忙想往门外跑,却被夏云笺一把拉住。
「我只问你一句,你还想再爱他?」
「小笺,我骗不了你,也骗不了自己……」她吸吸红通通的鼻子。「遇上他
之后俊,我没有一天不爱他……」
夏云笺真想扭断好友的脖子,瞧瞧这女人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但她也
知道,她这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评断他们的感情?
安乐说得对,就算她们这些好姊妹可以给诗诗快乐,她的幸福却是她们给不
了的,因为她早就死心眼的只爱韩丞灿一个男人,她的世界就算崩毁,他依然活
在她的心中,早已成为她这辈子的支柱。
「好吧!」夏云笺牙一咬。「我载你去留住韩丞灿,但是日后他若再伤害你,
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闻言,温诗诗总算破涕为笑,用力的点点头。
韩丞灿搭计程车来到机场,拖着行李走进大厅。
他坐在椅子上,静待时间流逝。
不过,时间对他而言已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因为,那些最美的时光早已成为
他生命中最美丽的诗篇。
他回不到过去,未来也不会再有那像的美好。
韩丞灿像是失去魂魄的躯壳,双眼茫然的盯着前方,脑子里:心里装的全是
温诗诗这些年陪伴他身边的点点滴滴。
这才发现,他错过了好多美好的时光,她努力制造美好的回忆给他,他留给
她的却是充满伤痛的回忆。
她想放手,他不愿意放,但他却怕拉扯的时候再一次伤害到她,他不愿意让
她心中的伤痕加深。
如果温诗诗在见到他时眼里只有满满的痛苦,那么他愿意忍痛将她放开,只
要能让她快乐,他没有什么不能给的。
他欠她五年的时间,若他消失在她的人生里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希望,那么他
愿意一辈子都不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辈子欠她的,他愿意用下辈子来还。
直到登机时间接近,他才站起身,准备出境。
「韩丞灿!」
突然,一道娇嫩又着急的声音自他背后传来,让他一时之间以为只是错觉。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但那道声音不像是幻觉,反而愈来愈近。
「站住,你给我站住!你这个负心的前夫,给我站住!」
韩丞灿惊诧的转过身,还来不及反应,一道娇小的身影便撞进他的怀里,一
双粉嫩的小手紧抓着他。
「你要去哪里?你真的要丢下我一个人,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吗?」温诗诗紧
紧的抓住他的衣襟。
「我不是不想见你,我想见你,但是我舍不得看见你为我难过。」韩丞灿原
本死寂的心又为她怦然跳动。「只要能让你快乐,要我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只愿换你一记笑靥。」
「你明知道我的快乐是来自于你……你怎舍得放下我一个人离去?」最后温
诗诗还是无法背叛自己的心,无法真正脱离执着。
外人见她傻得病入膏盲,伹是心病总是需要心药医。
她的心病是他,十八岁那一眼,就注定了一生的牵绊,深植在她心中,盘成
千根万结。
若真将他从她内心铲除,她必定会慢慢的枯萎、死去。
「如果一切都能重来,我愿意放下我的自尊、我的尊严,好好与你开始下一
个新的五年。」韩丞灿紧抱住她娇弱的身子。「对不起……对不起你对我的好、
你对我的爱;对不起,我真的无法放弃你,无法不爱你……」
「不要对不起。」温诗诗哽咽着开口。「我等你等了这么久,并不是盼着你
这么多的对不起,我只是求你正视我一眼,让你明白有个傻女人一直默默爱着你。
如果我真的等到了这份爱,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愿意和我走完这辈子,愿意只
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往有你的一片风景,不再让我为你伤心难过?」
「如果你愿意让我牵着你的手,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用这辈子讨你欢
心,给你一个幸福、再也没有伤悲的世界。」韩丞灿嗅着她的发香,觉得失去的
幸福似乎再度来临。
「如果这场婚姻是你的恶梦,现在我们已经婚离,你的恶梦结束了,我们…
…重新开始吧!」温诗诗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扬起一抹甜美的笑。「我们,从
谈恋爱开始。」
终于,笑容在韩丞灿连日阴沉的俊容上绽放开来。「如果能结束你心底的阴
影,就算要我以朋友的身分守着你一辈子,我也愿意。」
「那么,我们相爱吧!」她眨着泪眼,吸吸红通通的鼻子。「这一次,由你
来爱着我、宠着我,我再也不要跟着你的背影走,我要你牵着我的手、抱着我、
保护着我,一同往前走。」
再一次,执着又在温诗诗的心里狂奔,爱上他,虽然带给她悲伤的泪水,但
那段日子也是她人生中最美的经历。
她很傻,在人们眼里看来傻得很没有价值,可是,爱上他之后,她再也不在
意世俗的目光,因为她在意的目光只来自于他,只要他顺意看一眼,她于愿足矣。
「嗯。」韩丞灿没有道出太多誓言与诺言,只是用行动表示他的真诚,将她
紧紧护在怀里,不留一丝缝隙。
再多的言语也弥补不了她这五年来的痛苦,他已下定决心,要用更多的爱来
保护她,不再让她受一丝委屈。
只要给他时间,他可以证明这辈子就只专宠于她。
他愿在上帝与世人的面前发誓,这辈子都会爱着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
她,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爱,永远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