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言(完)


                第一章
  眼中浮映黛绿苍郁,耳旁轻漾百啭鸟鸣,好个江南佳景!
  耶律焚雪徜徉在远山近水间,独自一人在船艄喝着冰梅蜜酿。此沈他是随大
哥耶律风云与大嫂返宋探亲,名义上是做伴,其实他只是想偷个闲,一偿畅游江
南的宿愿。
  在大辽他就不时听闻中原美景如何怡人,江南美女又是何等多娇。趁这难得
的机会,他说什么也要将这儿的风光看个透,遍访此处世外桃源。
  「爷,咱们是不是该返回了?东院大王曾嘱咐属下千万别让您又玩得乐不思
蜀,给忘了时间。」
  不知何时,他的随从葛儿郎由舱中出来,扫了他的好兴致。
  耶律焚雪浅啜口蜜酿,瞅着他道:「你是我身边的人,却净为我大哥说话!
  他娶了老婆之后性子就跟女人一样啰唆,别理他。「
  「可……可是东院大王又说,咱们这次来到宋国为时已久,是该起程返回大
辽了。」葛儿郎被主子这么一挖苦,说起话来也显得别扭。
  事实上他们一行人来到宋国已近三个月之久。这些日子以来南院大王白天畅
游山川峻岭,欣赏叠崿秀峰之美,夜里则流连在歌台舞榭、月殿云堂,玩遍夭桃
秾李的绝色佳人,日子过得是恣意快活!
  「回去?!」耶律焚雪一副错愕的语调。「告诉大哥我不走,他可以带着他
的小妻子先离开。」
  「爷,您不回去了?」葛儿郎不解地问,「咱们已几乎游遍了江南,没什么
藉口再留下。」
  耶律焚雪撇撇嘴,清磊的俊容漾出一抹笑。「你真傻,我这么做只是想给他
们单独相处的机会。沿路来他们身边有我在,许多事都不好做,许多话也不好说,
回程我就识相点,和他们分道而行吧。」
  「哦。」葛儿郎恍然大悟,原本懵懂的脸飘上了一抹理解。
  他佩服不已地看向耶律焚雪,瞧见那副绝俗俊逸得连女人都自叹弗如的外貌,
不禁为之叹息。
  有个太过漂亮的主子让他经常看得闪神,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就拿现在来说吧!主子那头乱中有序的黑发恣意随风飞扬,搭配上俊美过人
的轮廓和冷逸无双的面容,真可谓是傅粉何郎。
  「爷,那咱们几时起程?」
  「大哥他们今天回去吗?」耶律焚雪反问。
  「听说午后就要出发了。」葛儿郎回道。
  「那么,咱们就三天后起程吧。」他随即下了决定,而后抬手轻掠发丝,恁
是一个举手投足都这般引人注目,在人群中特别出众抢眼。
  葛儿郎领命。「属下知道了。现在是不是该回岸了?」
  耶律焚雪霍然低笑,清朗不凡约五官划出一道戏狎的弧度。「瞧你这么着急,
硬是要拖我回去。究竟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
  「爷……」葛儿郎暗吃一惊,「您知道?」
  「算了吧,你那点心事。」耶律焚雪笑看跟随他多年的侍从,暧昧说道。
  葛儿郎蓦然红了脸。那模样还真是滑稽透顶。
  「我……我是因为……因为不放心……」他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顺口,
不知内情者定难想像一个昂藏魁梧、功夫亦不弱的男人会这么别扭!
  「不放心你的巧儿?」耶律焚雪压低嗓音,表情净是捉弄。
  原来三天前葛儿郎在逛花街时因看不顺眼老鸨以强硬手段逼迫一位少女接客,
冲到那老鸨面前揍了她一拳,还顺便把那位少女给救出青楼。
  想当然耳,他这种突发的善意合该就这么突发的结束,偏偏那位姑娘铁了心
缠上他,说地无父无母、无亲无友,唯有倚靠他了,还说她这条命既是他救的,
理当一辈子伺候他。
  这句话可吓坏了葛儿郎!天啊,向来都是怕伺候爷的,哪轮得到别人来伺候
他?
  有胆识的小姑娘遇到不解风情的呆头鹅却不作罢,他去哪儿她跟着去哪儿,
纠纠缠缠了两天下来,让葛儿郎不习惯她都不行。
  嘿!这下可好,他不过是跟着主子来游小堰潭,身旁少了个跟前跟后的巧儿,
他那不习惯的毛病竟开始发作了。
  想想还真是个见色忘主的侍从!
  「我……既然爷还想继续,小的随行就是,您就当我刚才那些话是放屁。」
  他拱手退后一步,好遮住自己满脸不自然的红潮。
  耶律焚雪沉沉的低笑霍然转为放肆大笑。「得了吧,少在这么优美的环境中
制造污染。」
  「是……是属下说错话,请爷原谅。」葛儿郎战战兢兢地说。只消长相过分
漂亮又诡魅难测的主子笑得太不合常理时,他使会惊得一身冷汗。
  「罢了,回去吧。」耶律焚雪止住笑,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您真要回去?」葛儿郎仿似有些不相信。
  「虽然我还意犹未尽,但也不想棒打鸳鸯,反正还有三天,接下来几天你别
跟我了 .」他在闲闲逸逸中下了个命令。
  葛儿郎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上了当,「不行啊,保护您是属下的职责,况且这
里不是咱们大辽,属下更应时时跟着您。」
  「你跟着我来宋国,美其名是保护我,说穿了还不是眷恋江南多娇?你那点
心思瞒不过我的。」
  好歹他们主仆十年,他又有双洞烛人心的利眼,葛儿郎有啥瘾头他早就摸得
清清楚楚。
  「啊?」葛儿郎搔搔脑袋,尴尬得不知如何回答。
  「好了,不开你玩笑,嘱咐船夫掉头吧!」耶律焚雪唇角一句,跟着站起步
入画舫 .
  葛儿郎却愣在当场,再度红了脸。
  在江南西湖旁有座大宅,那是杭州大户虞定的宅院。
  虞大户有一女闺名虞苑苑,不仅拥有闭月羞花之貌,更是琴、书画样样精通,
吸引了许多王孙贵胄、世家子弟前来提亲,但皆被她拒绝。
  只因她要的是个心灵相通、真心相爱的郎君,偏偏慕名而来的提亲者多是些
纨侉子弟,眼里只见得着她的美貌,不是她心目中能够讬付终生之人。
  虞定虽然常因为她的固执而气得一肚子火,却也拿她没办法,只是好景不常,
年初虞定迷上赌博,不过三天光景便把所有家当给输个精光,不仅如此,还欠了
地下钱庄大笔债务!
  而虞苑苑的未来也在这刹那间完全变了样!
  「苑苑,爹求你嫁给林员外,他给的嫁妆足够让爹还清所有赌债,还答应给
爹一间屋子养老。」所谓狗急跳墙,就是虞定现在这种心情吧!
  「爹,他的年龄足以当我父亲了!」虞苑苑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从没想过
自己的命运会落到这种地步。
  她曾婉拒了多少青年,现在却要嫁给一个老头,与其如此……她宁可一死!
  「年纪大点儿有什么关系?有钱就好,他又那么喜欢你,保证娶了你后就不
再纳妾,又给你丰衣足食的生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虞定从没对她说过狠
话,但昨儿个地下钱庄又派人来下了最后通牒,若三日内不还钱,将要他死无全
尸!这下已是刀子架在脖子上,他顾不得许多了!
  「我不要什么丰衣足食,我只要一份真爱——」
  「住口!什么真情真爱?我以前太纵容你了,让你老把爱这个字挂在嘴上,
这哪是黄花闺女会说的话,你羞不羞?」虞定打断了她的抗议。
  苑苑哑了声,不再多语,神情净是苍茫。难道她真要嫁给那个大她近三十岁
的林坤,从此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总之三天后你就给我嫁,听懂没?」虞定斜睇了她一眼,随之快步走出她
的闺阁 .
  苑苑无力地靠着墙,泪水纷纷滑落……「爷,属下都准备妥当,咱们可以起
程返辽了。」葛儿郎敲了敲耶律焚雪的房门,在门外恭谨地说。
  「你进来。」耶律焚雪轻声吩咐。
  葛儿郎进入房中,只见主子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的西湖景致。
  突然,耶律焚雪开口说道:「游西湖去。」
  「啥?可……可是咱们不是该动身了?」葛儿郎蹙眉想着,主子一座山逛过
一座山,一个湖游过一个湖,那山山水水有什么好看的?他就觉得西湖和三天前
那座小堰潭一个样,但主子偏说来到杭州不游西湖便是自走一遭!
  真有那么严重吗?
  「就算最后一次吧,你还真小器。」耶律焚雪回眸对他一笑,这一笑差点儿
摄了他的魂!
  葛儿郎赶紧回神暗骂自己,怎么老是被主子的美给弄乱了柙智?
  不该,页不该!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葛儿郎立即退下。
  不久,他便租来画舫,本来耶律焚雪拒绝他跟随前往,怕他又在耳朵旁嘀嘀
咕咕的扫兴,但葛儿郎发誓不多话,硬是要追随,耶律焚雪也只好顺了他。
  这时,耶律焚雪站在船头,欣赏周遭不同于以往所见的湖光山水。
  波明如镜、水光云影,西湖之美果然名不虚传哪!
  此刻正值傍晚时分,微晕的天色将湖面映得一片霞红,更是美不胜收。
  突地,他看见对岸有一名身着霞帔的女子跑向湖边,身后有十来人直追而来。
  女子在岸边回身,看了看那些人后,居然出其不意地往下一跃!而那些人只
是傻在那儿,动也不动。
  「天!谁去救我女儿啊!」虞定吓软了一双腿,偏偏他不谙水性,连跳也不
敢呀!
  「虞定,你女儿要是死了,我给你的嫁妆得全部收回,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林坤看着苑苑落水处冒出的气泡似乎还和着血味,就怕救起她也只剩下半条命。
  耶律焚雪看不下去了,二话不说便往湖中一跳,直往苑苑的落水处游去。
  他的动作立即引来围观者的注意,纷纷屏住气,等着结果,就连葛儿郎也被
主子这一招弄得脑子停止运作,定在原地!
  不久,就见耶律焚雪如蛟龙般冲出水面,不费吹灰之力地直接上了岸。这种
难得一见的俐落身手,几乎让众人钦佩得鼓掌叫好!
  虞定急速冲了过去,喊道:「快放我女儿下来。」
  耶律焚雪看着手中已奄奄一息的女子,她不仅气息微弱,就连后脑都因撞到
石块而淌着血,若再不急救,可能将回天乏术。
  于是他将苑苑放置在地面,当着众人的面低下头合住她的小嘴,将自己的气
息灌入她体内——虽然这是救人之举,但在民风保守的汉人看来,苑苑已被他给
玷污了!
  「放开她!你这个登徒子——」林坤气得拿起木棍打算对付他。
  「大胆!﹂葛儿郎已驶船靠岸,一个飞跃紧抓住木棍往旁轻挥,将林坤甩得
老远!
  「你……好,很好,我说虞定,你女儿我也不要了,待会儿我就派人把我送
去的嫁妆全搬回来。」林坤气呼呼地对着虞定吼道。
  「嫁妆已在我手上,你拿不回去的。」虞定想尽办法要的就是这笔钱,怎可
能归还?两人争执不下,虞定一个不注意被林坤推落了水,林坤顿时吓得与一干
下人溜了!
  「爷?」葛儿郎指着在湖中挣扎求救的虞定。
  耶律焚雪眯起凤眼,嘴角弯起不屑的冷笑。「卖友求荣的贼胚,随他去。」
  说着,他已旋过身将苑苑带上画舫,下令道:「快去找大夫过来,她伤得不
轻。」
  而虞定就在他视而不见的情况下沉入了水中,渐渐气绝……苑苑突地睁开大
眼,看了看这陌生的房间,她发觉自己脑袋竟一片空白!
  这里是哪儿?
  才从床上坐起,一股撕裂的疼痛便从脑后蔓延开来,她伸手触碰了下,才发
觉自己的脑袋被包扎了起来!
  她怎么受伤了?
  好不容易下了床,她扶着墙走到门口,看着外头扶疏的草木和对面那排与她
这儿一样的房间,不禁揣测着这是什么地方?
  「姑娘,你怎么起来走动呢?快躺下吧。」巧儿正巧由外头进来,看见她一
脸茫然的站在门畔。
  「我……」苑苑被动地被带回床上躺下,怯怯地问着巧儿:「这……这是哪
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景来客栈〕。」巧儿笑笑地回道。
  「客栈?」
  「是啊,你落水受了伤,是咱们爷把你救土来的。」巧儿倒了杯热茶递给她。
  「喝口水,会舒服些。」
  「谢谢。」苑苑接过水喝了一口,恰巧耶律焚雪也正好在前面喝完午茶回来,
一进门便看见这一幕。
  「你醒了?」他悠扬的语调让苑苑由杯缘抬头一望,顿时被吸引了目光!
  好俊雅的容貌啊……他是男人吗?
  他朝巧儿说道:「你先下去。」
  待巧儿离开后,苑苑立即轻声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没错,你为逃婚而投湖,是我把你救起。」耶律焚雪拉拉嘴角,一双黑潭
似的眼直凝住她那张艳美容颜。
  「逃婚?」她为之一怔。
  他并没错过她微愣的神情,虽是好奇,但仍以一贯的冷静看她。「怎么,对
于这桩婚姻还心有余悸?这不怪你,那位新郎倌的年龄足以当你父亲,任何一名
女子都不愿委身的。」
  「我……」苑苑垂下小脸,茫然地问:「可否请问我……我住哪儿?叫什么
名字?」
  一想起这个,她的头就莫名发疼,一阵晕眩让她紧扶床沿。
  他俊美的面容为之一凝,「你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眼眸半合似在细想,却怎么都理不出个所以然,得到的只是脑子阵阵抽痛。
  「我……我想不出来,头好疼……」
  耶律焚雪恍然大悟,原来她伤了脑子,丧失记忆!
  事实上,他早已派葛儿郎去打听了,她名为虞苑苑,为江南当户虞定的独生
女,至于为何会下嫁给林坤那个守财奴,他也都掌握在手中。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然失去记忆力!
  「难道你连一丝一毫的记忆都没?」他表情无波无纹地说。
  她还是一迳地摇头,「没……没有,我连一点点的印象都没,仿若这世上不
该有我这个人,我是多余的。」
  「不,你怎会多余呢?至少还有我。」耶律焚雪嗓音淡如轻风,仿佛不着痕
迹便能轻易驻足人心。
  「你?!」苑苑错愕地看向他。
  他恣意一哂,线条优美的唇扬着狎笑,英挺的鼻上是一对神辨奕奕的眼,长
相虽漂亮得过分,但个子伟岸,举手投足间更挥洒着一股魔力,极容易让人痴迷
颠狂!
  「就是我,苑苑。J耶律焚雪打量着她的眼神中交织着兴味与险恶。
  「我叫苑苑?」对于这个似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竟感到无所适从。「那我
姓什么?家住哪儿?父母是谁?」
  苑苑乍闻自己的名字,突然唤起想知道有关自己一切的欲望,因此语气也变
得急促 .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神棍还是先知?」他笑睇她那张仓皇的脸。
  「对不起,我……」她秀颜低垂,难堪极了!
  「没关系,我喜欢你这种直率的性情。」耶律焚雪嘴角堆满笑意,那柔情款
款的表态已获获她所有的注意力!
  苑苑心头微颤,这下更难为情了。
  「其实我只知道你叫苑苑,那是你投湖时,我听见有人这么喊你,救了你后
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耶律焚雪有意隐瞒实情,因为他己决定要将这个宋女带
回大辽调剂生活。
  自从大哥娶了娴淑的大嫂后,他对汉女就有几许偏好,带她回去解解闷也不
错。至少可拿她回拒掉一些黏死人的八川女!
  「是这样……J她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我曾派人去调查过,却一无所获,仅有的线索便是你投湖时身上耶件嫁花
了。」他微笑地问:「需要我叫人拿来给你——」
  「不,不要!」她下意识里对那件嫁衣有恐惧感,说什么也不愿看见它。
  「不要?」他微微扬眉。
  「我也不知道……就是不想看见它。」苑苑说不出那股心悸从何而来,只是
发自内心的排斥。
  耶律焚雪状以了解地点点头,随即坐入圆几后的椅中。「这么说,等你身体
痊愈后也没有去处了?」
  苑苑秀眉拢起,双目凝敛,「我是无处可去,公子可愿收留我?」
  她明白这位公子虽然对她有救命之恩,但毕竟是素昧平生,她这种突兀的要
求实在不合理,可是天涯茫茫,她这个失去记忆的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你要我收留你?」他唇角斜扬,阴柔的语调带着几分荡肆笑意。
  「我……」面对他这副模样,她反倒不知如何反应了。
  突然间,苑苑才发觉自己对他一无所知,只是隐约能感觉由他身上有股优雅
尊贵的气质,但行事中又流露出难以漠视的张狂霸气。
  「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可否告知小女子,容我仅记于心?」
  耶律焚雪撇了撇嘴角,并不打算欺瞒她。「我来自辽国,名叫耶律焚雪。」
  「辽国!你是契丹人?」她不记得谁曾告诉过她有关契丹的传闻,但下意识
便将契丹人与凶狠残酷联想在一起,因此显得极为惊讶!
  「我很好奇,你虽然失去了记忆力,对我们契丹人却还是存在着一种根深柢
固的排斥,是不是?」他漂亮邪气的眼眸紧紧一眯,阴郁低冷的嗓音缓缓慢开。
  苑苑被他这股阴沉吟傲的气质所慑,立即别开小脸,有意躲避他身上所散发
的冷意 .
  「我……」因为害怕,她眼底莫名地噙着泪,直摇头道:「我没这个意思。」
  耶律焚雪嗤笑了声,语气净是轻佻阴邪。「你的意思是并不怕我?」
  他怎会看不出她眸中蓄满了惧意?这小妮子分明不诚实!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该怕你。」她小声地说。
  「但实际上你还是怕我怕得不得了。」他唇微抿,两个跨步便走近她,将她
逼向床头囿在胸膛前,两手紧扣在她两侧。
  「公子!你……你要做什么?」
  「别喊得那么疏远,我叫耶律焚雪,你可以喊我焚雪。」他一把攫住她纤细
的腰肢,这种暧昧的亲密让她惊红了脸蛋!
  「求你别这样,放手——」
  「怎么,刚刚还称呼我为救命恩人,现在就防我跟防贼似的?」他附在她耳
边低语,语气暧昧轻薄。
  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的青涩和羞窘竟然能引发他体内少有的炽焰。
  「不……不太好吧!」她转开小脸,想避开他灼灼的逼规。
  「有何不可?我觉得焚雪这个名字挺好听的,你试着喊看看。」他靠近她,
轻声诱哄着,淡淡的男人味攫住了她的感官。
  「焚……J才开口,两片红晕瞬间浮上了苑苑双腮。如此亲昵的称呼是表示
两者间的亲密关系,教她怎么喊得出来?
  「怎么,喊不出口?」他灿灿双眸闪着兴趣盎然的邪恶光芒,撩人的热气烘
热了她的耳垂,令她浑身一颤!
  「好羞……」苑苑瑟缩了下颈子,企图躲掉那敏感的热度。
  耶律焚雪嘴角轻轻扯动,笑容浅薄而清冷。「对于我这个救命恩人你毋需感
到害羞,只要想着该如何回报我就行了。」
  她怔愕地抬起眼,对上他那双深邃专横的黑眸,立刻像被点了穴般僵在原地。
  她不懂,难道他救了她就是要索取她的回报?
  「你……你要我如何报答你?」她黑白分明的秋眸防备地盯着他,问出这句
话后居然半晌不敢吭气。
  耶律焚雪霍然深笑,狭长的眼潋过一抹幽光,大胆的与她那双晶莹的清眸对
视。许久,他才以醇柔的嗓音微叹道:「别对我这般防备,你那双惊骇的大眼让
我深深受了伤,懂吗?」
  苑苑无措地低下头,俏脸微赧。「我愈来愈不懂……不明白公子要的究竟是
什么?」
  这个男人乍看之下是俊美无害,但才一眨眼的工夫他又像是只展翼张狂的大
鹰,散发一股让人无法漠视的威力,令人避而不及。
  「我要什么?」他带着危险的浅笑贴近她,玩味着她充满惊骇的单纯面容。
  就在苑苑错愕不及闪躲的当儿,耶律焚雪火焰般的唇直直落下,覆住她青涩
的唇瓣,使她霎时僵住了所有的思绪,只能感受他强势的侵犯,羞愧难抑。
  她挣扎了下,他也顺势放开她,虽只是点到为止地浅尝她唇瓣的滋味,但他
已发现那两片粉红甜得甘美、柔得腻人……「好滋味!我可得好好想想我要的是
什么,而你又能给我到什么样的程度?」耶律焚雪眯起眼,又坏又邪地睨着她。
  苑苑为之一愕,表现出目瞪口呆的模样。
  程度……那是什么意思?
  她霍然发现他的可怕似乎非她所能想像的。猛地,传说中契丹人的狠戾窜过
她脑海,使她全身绷得死紧!
  「多……多谢公子搭救,我想我还是先离开好了,你这份恩情我会找机会报
答。」她一心只想逃开。
  「咦,刚才你不是还要我收留你吗?」耶律焚雪漂亮的黑瞳闪着奇异的光辉,
嘴角勾着狩猎者专有的侵略笑容。
  「不必再麻烦公子,我想我自己应柔的眼眸道:「谁要你起那么歹毒的
誓?我宁可你负我,也不要你死啊。」
  她的双眸滴下了感动的泪,眼前的男人已不再是那个骗人感情的登徒子,即
使在她面前施展这种不入流的苦肉计,也令她心生荡漾、感动莫名。
  耶律焚雪得意的笑了,低沉的嗓音略带沙哑,「你放心好了,这个毒誓永永
远远也不会应验在我身上,因为我句句真心。但我现在好想听两句话,第一句就
是你原谅我了,第二句就是你爱我。」他抬起她的下颚,轻轻抚乎她眉心的皱褶,
满怀爱意地看着她 .
  苑苑带泪又带笑地回睇他,「如果我还气你、怨你,早就跑了,才不管你的
伤呢!至于第二句话……人家不是早说过了吗?」她羞赧地低下头,双颊突生燥
热。
  望着她瞬间涨红的白澈肌肤,他情不自禁的将她拥入怀中,眸光转浓,「你
这傻女人,我也爱你啊。」
  苑苑睁大杏目,不敢相信地问:「你……你说什么?」
  「我说——」他临时收了话,唇角挂着一丝兴味,「既然你听不明白,我看
……索性我就用做的好了。」
  瞬间,耶律焚雪已掀起她层层衣裳,张口吞噬地弹脱而出的凝乳,舌尖舔洗
挑弄她翘挺的乳峰。他咬扯、轻触,温柔挑勾,使她无法自己地缩起肩头,娇躯
轻颤……「那天在地洞内我对你实在太粗暴了,今天我一定要好好的补偿你。」
他伟岸的身躯覆住了她,技巧地撑开她双腿。
  苑苑顿觉他的坚挺已竖立在她的粉臀间,双颊绯红如醉酒,僵硬得动弹不得,
只能任他摆布。
  他看出她的羞涩,于是更加放肆地对她为所欲为。
  她完全迷失在他的挑逗中,一股酥麻的感觉逼近下腹,虽然此时才是初春,
她却已香汗淋漓……突然,她思及了他的伤,连忙推抵着他,「不……不可以—
—」
  「怎么了?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接受我?」他挑起眉,因生气而忘了控制力道。
  「你好粗鲁……」她动了动,怎么也挣脱不出他的怀抱。
  「我是想温柔,可你若要和我作对。」他哑着声,粗嗄地说。
  「那你去找亚宓,找任何一个会对你百依百顺的女人,别理我了!」她噘着
嘴,眼眶又不自觉的红了。
  「怎么,我的苑苑吃醋了?」他抓牢她,得意谑睇她酸溜溜的俏模样,一丝
笑意大胆地挂在嘴角。
  跟着他将右腿弓起,以膝关节邪恶地磨蹭着她两腿问的凹穴,一寸寸化解她
的醋意 .
  「不……我才没——」她羞窘地否认,但话才说到一半便哽了声,因为他己
蛮横地拉下她的底裤,抚上她那两片湿濡的唇花。
  「老天,你这里是那么的娇嫩,我那天竟然这么对你,一定弄疼它了吧?」
  他温热阳刚的气息直逼向她,指腹温柔地爱抚着她抽搐不已的穴口,轻揉慢
捻的爱抚着她羞怯的花瓣,令她难耐地娇喘了声。
  「别……我……」她身子抽搐了下,说出口的话也变得七零八落。
  「让我爱你,一个做夫君的爱自己的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他欺近她的嘴边,
柔情蜜意地说道,抚弄她穴口的手指倏然采进湿透的甬道。
  「啊——」她下体一阵收缩,同时也为他的告白震惊。「你……你不是真心
的……」
  「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我的真心话,硬要记得我以前说的那些鬼话?我是真
心真意要娶你,绝不含半点虚假。或许爱你的心早在救你的那一刻就根深柢固常
驻我心,只是我没弄明白而已,否则我又何必把你锁在身边不放,而且每回爱你
时都念及你的欢愉?难道这一切还不能让你明白?」
  耶律焚雪这番露骨的话说得字字铿锵有力,也令苑苑听得脸红心跳。
  「可是……」
  「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肯信我一次?」他眯着眼问,手指更是在她体内兜转,
让她再也抗拒不了他的魅力之手。
  「别、别再说了。」苑苑的嗓音似呻吟似喘息,已被他烘热了整个感官。
  「怎么,怕我的爱淹没了你?」他嘴角绽开一抹温柔浅笑,眸光炽烫如焰。
  「我……呃——」在他指尖的挑逗下。苑苑竟已达到了高潮!
  耶律焚雪凝注她双腿间不断收缩的悸动,喑哑地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将以满载的爱赎罪。」
  他焚红了眼,快速在她紧窒的甬道中抽动,很快又引发她再一次的狂颠欢愉,
意乱情迷地嘶喊着他名字。
  「雪——」她忘我地摆动娇臀,嘴里逸出放浪的欢慰。
  当高潮渐褪,苑苑羞愧不已地拉起丝被,掩住脸不敢再看他。
  老天,他该不会取笑她的淫荡吧?
  「别害臊,我知道你已信了我的爱。J耶律焚雪拉下她遮面的丝被,偷瞄她
面红耳赤的羞赧模样。
  「讨厌……」凝睇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笑脸,她想生气又气不起来,干脆重
重扑进他怀里,抡着他的胸膛。「人家本来永远都不想理你的,可是你又耍诈,
真的好讨厌……」
  耶律焚雪忍着胸口箭伤的痛楚,苦笑道:「是我该死、是我不对,就让你打
个够吧 .」
  当苑苑发泄够了,气也消了,抬睫才望见他胸前渲染开的血渍!
  「天,我怎么忘记你受了伤,还这么对你!」她立刻扯开他的白色单衣,解
开里头已沁出血迹的布条,焦虑地说:「来,我重新帮你洒点伤药,你快躺着。」
  从几上取来伤药,她细心的为他洒上,再重新包扎,哪知她柔腻的小手不经
意碰到他小巧的男性乳尖,让他心生火热……「你这个巫女,我受不了了——」
耶律焚雪猛然推倒她,架高她一双玉腿,腰杆一挺埋进她体内。
  「啊……雪,别……你有伤……」她喘息道。
  「这点儿伤不碍事。」他开始律动,享受被她紧窒甬道包裹的快意。
  「别,你不是……不是还有好些地方……受伤……」苑苑断断续续地说,没
想到受了重伤的男人仍像一只猛虎!
  「我只伤了大腿和胸,根本小事一桩。」他跪在她双腿间,压根儿忘了刚刚
诱骗她的话,只知一迳地在她体内找寻愉悦和欢快。
  苑苑秀眉一蹙,知道自己又上当了!但……此刻的她已无心追究,因为她爱
的男人正带着她共赴云雨殿堂。
  这笔帐就等会儿再算吧!
  终曲耶律焚雪带着苑苑回到平南将军府了!
  众兄弟听闻这消息立即从各院前来大厅会合,想看看这位跑到江南玩了数月,
紧接着又跑到北寨闷不吭声将乌荦帮与户亚役这个叛贼一网打尽的老二。
  意外的是,当他们看见他时竟发现有一个小美人跟随在侧,而焚雪这家伙连
和他们谈话时都不忘吃吃小豆腐,令小美人又嗔又羞,这一幕可是看呆了他们这
些兄弟。
  一向就会在女人面前卖弄色相的焚雪何时学会对女人这般宠溺了?
  说他向来博爱的精神伟大也好,说他向来懂得安抚女人心也行,在女人面前
他一向是最好最优的情人,只是他们从没见过他的爱会浓缩到只奉献给一个女人!
  想必这个小美人有什么通天本领吧?
  「焚雪,这位是……J老大耶律风云率先开口。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虞苑苑。对了,大嫂,她同你一样是来自宋国,你可
好好与她聊聊,好让她早点儿习惯咱们这儿『嘈杂多嘴』的环境。」耶律焚雪笑
脸迎向若怜,语意中带着挖苦。
  「我说焚雪,你是指谁嘈杂多嘴了?」耶律花穆适时开口,效法似地紧搂着
身旁爱妻李瑕。
  「你们心底有数。」耶律焚雪扬眉。
  本来嘛!他不过带心爱的女人回府,他们就像要看奇人轶事般全守在这儿等
着,一点儿独处的空间也不给,烦哪!
  从北寨回来的一路上,他为了赶时间已牺牲不少与苑苑甜言蜜语、轻怜蜜爱
的机会,直想赶紧回府寻个清幽之处亲热一番,哪知道这几个人阴魂不散,直追
着不放,真是啰唆。
  「我想老三定是禁欲太久,闷得性子全变了。」耶律春拓猜测道。
  他以前可是最会装模作样,若顶着张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容,今儿个居然会出
现不耐的表情,能不让人好奇吗?
  「可能吗?这一路上他不都有美人为伴,他又是副猴急性子,怎可能禁欲?」
耶律晃月蹙眉深思。
  「这你就不了解了。葛儿郎不是说他前阵子受了伤,可能那个地方给伤着,
已经不行了。」虽是笑话,但由耶律秋人一本正经的吐出,可就像极了真的!
  「碎!你们这几个家伙,谁不行了?」耶律焚雪叫嚣着,转首问向苑苑:
「老实告诉他们,你相公不行了吗?」
  苑苑先是一阵错愕,小脸瞬转臊红,气极他在众人面前问她这种难以启齿的
问题!
  若怜看出她的羞窘,连忙解围,「别紧张,他们就是这样,你习惯就好。
  走,我带你去这府邢四处看看。「
  「对,我带你去看我养的蛐蛐儿。J李瑕也来凑热闹。
  「嗯。」苑苑一笑,终于释然地跟着她们离开。
  「喂,她们要带她去哪儿?」耶律焚雪眼看自己的女人莫名其妙被人带走,
大为光火。
  「才分开一下,死不了的。」耶律风云肆笑。
  就在这时候,一个耶律焚雪不曾见过的小女子怯怯地进入厅内,与众人点头
微笑后便走向耶律晃月。「晃月哥哥,你不是要带我去找小马?牠失踪了我好着
急啊!」
  耶律晃月光是微皱英眉,随即露出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笑容道:「好,我这
就带你去找小马。」
  「谢谢你,晃月哥哥。」她噙着开心的泪水。
  「走吧!」他笑意盎然地牵起她的小手,安抚道:「相信我,小里子牠不会
有事的 .」
  「嗯。」她的长相虽平庸,但笑容甜美。
  耶律晃月转首面对眼前几位看好戏的兄弟,以一反常态的语调说:「你们继
续,我陪牙儿去找她的小马。」说完,他使亲热地搂着她离开。
  耶律焚雪一脸好奇地问:「那女孩是?」
  「怎么,又见异思迁了?」耶律花穆扬眉撇嘴。
  「去你的,我只是奇怪,向来有如冰漠的晃月何时会对一个女人这般温柔了?」
耶律焚雪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这不叫温柔,而是阴谋的开始。」耶律花穆又道。
  「阴谋?」
  「那女孩是晃月的师妹,也是他师父临终前交给他的责任,所以晃月有义务
照顾她 .刚开始晃月对她是不耐烦了点儿,而且尽可能避开她,但这阵子他却变
了个样,不仅对她温柔宠溺,而且言听计从,我注意了几天才知道原来他在演戏。」
耶律花穆意味采长地说。
  「演戏?老天,你愈说我愈不明白了!」耶律焚雪挑眉。
  耶律花穆却应道:「不仅你不明白,我也不懂。晃月向来沉默寡言,就算问
了他也不见得会说,我看就让他去搞吧。」
  「既然他在演戏,不如我们就等着看戏吧,想必会愈来愈精彩。」耶律风云
浅淡一笑,这句话正好说出其他兄弟的心声。
  「虽然我错过前面的,但压轴结局我定不会错过。」耶律焚雪有感而发。
  他就等着看晃月这小子如何耍弄阴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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